臭气熏天。
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是铁的。
而且，有足够的重量。
计划在脑中瞬间成型。
摊主改变了方向，以一种近乎蠕动的姿态，悄无声息地蹭到了墙角。
他伸出手，五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粗糙的铁桶边缘时，一阵狂喜夹杂着恶心，涌上心头。
他稳住心神，用尽全力，将铁桶缓缓地、不发出任何声音地抱进怀里。
那股酸爽的气味，熏得他差点当场吐出来。
他强忍住胃部的翻涌，将桶口朝下，避免里面的液体因为晃动而发出声音。
再次匍匐。
这一次，他的目标无比明确。
行军床。
壮汉的头颅。
近了。
更近了。
他已经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浓烈的肥皂味，混合着汗水的咸腥。
他能看清对方后颈上粗大的毛孔，和几根没刮干净的胡茬。
壮汉的鼾声还在继续，平稳，有力。
像死神的催眠曲。
摊主停在了床边，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铁桶。
他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力量的极限爆发。
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屈辱，所有的仇恨，在这一刻，全部汇聚到了他的双臂之上。
去死吧！
狗杂种！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铁桶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壮汉的后脑勺上。
壮汉的鼾声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像一滩烂泥般瘫软下去，再无声息。
成功了？
摊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死死地盯着床上的男人。
一秒。
两秒。
十秒。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一丝暗红色的液体，从他浓密的黑发间缓缓渗出，染红了身下的枕头。
真的……成功了！
巨大的喜悦瞬间淹没了他。
他几乎想放声大笑，但他用仅存的理智死死地扼住了这个冲动。
还没结束！
逃出去，才算真正的开始！
他扔掉铁桶，踉跄着扑到床边，颤抖的手伸向了那串梦寐以求的钥匙。
冰冷的触感传来，仿佛一股电流窜遍全身。
这是自由的钥匙！
这是复仇的钥匙！
他没有立刻去开门，而是做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他忍着恶心，费力地扒下壮汉身上那条湿乎乎的短裤，又从地上捡起那件黑色的制服。
衣服很大，穿在他瘦削的身上，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裤子更夸张，他只能把裤腰提到胸口，再用皮带死死勒住。
虽然滑稽，但这是最好的伪装。
他对着墙壁上模糊的反光，整理了一下自己散乱的头发，尽量模仿壮汉那种干练的寸头模样。
然后，他走到牢门前，将最大的一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咔嚓。”
清脆的开锁声，宛如天籁。
牢门，应声而开。
外面是一条狭长、昏暗的走廊。
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空无一人。
惨白色的灯光从头顶照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在地上扭曲着。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潮气的混合味道，比牢房里好闻，却更添了几分压抑和诡异。
远处，传来隐约的滴水声，和某种低沉的、机器运转的嗡嗡声。
摊主没有犹豫，闪身溜了出去，并随手将牢门重新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