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厘村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众人。原本应该充满生活气息的吊脚楼如今门窗紧闭,村中小路上不见孩童嬉戏,也听不到鸡鸣犬吠,只有风吹过芭蕉叶的沙沙声和众人自己的心跳声。
岩帕急得眼眶发红,冲向最近的一户人家,用力拍打竹门:“波姆大叔!波姆大叔!是我,岩帕!我回来了!我带高人回来了!”
门内一片死寂。
九叔脸色凝重,他示意众人噤声,自己则运起法力,凝神感应。片刻后,他沉声道:“屋里有人,气息微弱,但还活着。只是……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陆岩上前一步,对岩帕道:“让我来。”他伸手抓住门闩,稍一用力,“咔嚓”一声,门闩断裂。轻轻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和隐隐的腐臭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昏暗,一个干瘦的老人蜷缩在角落的草席上,身上盖着脏污的毯子,听到开门声,也只是微微动了动,没有抬头。
“波姆大叔!”岩帕冲过去,扶起老人。老人这才缓缓睁开浑浊的眼睛,看到岩帕,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手臂——那里同样有青黑色血管微微凸起,但似乎被某种草药糊着,抑制了蠕动。
“还有救!”九叔迅速上前检查,“他用土办法暂时压制了蛊虫,但已侵入不浅。”他立刻取出银针和药粉,为老人施救。
趁着九叔救治,陆岩和任婷婷在岩帕的带领下,又查看了几户人家,情况大同小异。村民们都躲在家中,用能找到的各种驱虫草药勉强续命,整个村子如同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其他中降的人呢?不是隔离在山洞吗?”陆岩问岩帕。
岩帕声音发颤:“我……我带你们去。”
村子后山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岩洞,此时洞口被石块和荆棘草草封住,里面不断传来微弱的呻吟和令人牙酸的窸窣声。洞口周围的地面上,洒满了厚厚的石灰和烧过的草药灰烬。
“就在里面……”岩帕不敢靠近。
九叔让陆岩搬开几块石头,露出一个缝隙。一股比村里浓烈十倍的恶臭和腐烂气味涌出,任婷婷捂住口鼻,差点吐出来。
陆岩屏住呼吸,运足目力向里望去。只见山洞深处,影影绰绰躺着十几个人影,个个形销骨立,身上血管凸起蠕动,有些人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流出黄绿色的脓液,上面爬满了细小的白色蛊虫。景象惨不忍睹。
更让人心惊的是,山洞的岩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苔藓般的暗绿色物质,仔细看去,那竟是无数密密麻麻、缓慢蠕动着的虫卵!
“蛊虫已经在这里大量繁殖了!”九叔脸色极其难看,“必须立刻焚毁这个山洞,并用烈性药烟熏杀所有虫卵和成虫,否则一旦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那里面的人……”岩帕不忍道。
“能救的立刻抬出来救治,已经……没救的,只能连同蛊虫一起净化,以免成为新的传染源。”九叔的声音带着沉痛,但异常坚定。这是最无奈也最必要的选择。
就在这时,一直警惕观察周围的陆岩,忽然耳朵一动,低声道:“师父,有动静!东南方向,林子深处,有东西在快速移动,不是人,速度很快,带着一股很邪性的气息!”
九叔立刻凝神感应,果然察觉到了一股隐匿但充满恶意的能量波动正在远离。
“是施降者?还是蛊母?”九叔当机立断,“岩帕,你带人立刻开始救治村民,按照我之前说的方法!婷婷,你留在这里帮忙,注意安全!”
他看向陆岩:“岩儿,追!绝不能放跑它!”
“得令!”陆岩眼中厉色一闪,脚下猛地发力,如同猎豹般窜出,朝着那股邪气消失的方向疾追而去!他早就手痒了,憋了一路,总算找到正主了!
陆岩的速度极快,在茂密的雨林中穿梭,如同鬼魅。那股邪气似乎察觉到了追踪,移动得更加飘忽迅捷,时而在树梢,时而在地面,还故意留下几处误导的痕迹。
“跟小爷玩捉迷藏?”陆岩冷笑,他根本不需要仔细分辨痕迹,直接锁定那股如同黑夜明灯般的邪气源头,直线追击!遇到挡路的藤蔓树枝,要么一拳轰开,要么直接撞过去,完全是一副人形推土机的架势。
追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一片被浓郁瘴气笼罩的沼泽地。那股邪气到了这里,变得越发浓郁,似乎钻进了沼泽深处。
陆岩在沼泽边缘停下,皱了皱眉。沼泽泥泞,瘴气有毒,而且下面不知道有什么古怪。他虽然不惧毒素,但也不想弄得一身泥。
他运起望气术,仔细扫视沼泽。只见沼泽中心位置,有一小片区域的瘴气和邪气格外凝聚,隐隐形成一个漩涡。
“藏在水底下?还是泥巴里?”陆岩四下看了看,从旁边一棵枯树上掰下一根碗口粗、三米多长的树干,掂量了一下。
“管你在哪,给我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双臂肌肉贲张,将树干高高举起,如同投掷标枪一般,瞄准沼泽中心那个邪气漩涡,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投掷出去!
树干带着恐怖的破空声,旋转着,如同巨大的攻城弩箭,狠狠地扎进了沼泽中心!
“噗——!!!”
泥浆四溅!
一声尖锐刺耳、非人非兽的嘶鸣从沼泽底下传来!紧接着,泥浆剧烈翻涌,一个庞然大物猛地从污泥中探出了半截身躯!
那是一个怎样的怪物啊!整体像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披着厚重甲壳的蜈蚣,但头部却长着一张扭曲的人脸,口器开合间滴落着腥臭的粘液,数百对步足在泥浆中划动,周身缠绕着浓郁的黑绿色邪气和无数细小的蛊虫虚影!
蛊母!或者说,是被人以邪法培育、与蛊虫结合而成的怪物!
它的人脸看向陆岩,眼中充满了怨毒和贪婪,仿佛看到了绝佳的宿主和血食。
“呕……真够丑的。”陆岩嫌弃地撇撇嘴,甩了甩手上沾到的泥点,“长得丑不是你的错,跑出来吓人害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蛊母似乎被陆岩的态度激怒了,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猛地从沼泽中完全冲出,带着漫天泥浆和腥风,张开布满利齿的口器,朝着陆岩噬咬而来!它那数百对步足同时划动,速度竟然快得惊人!
“来得好!正愁没地方试手!”
陆岩眼中战意沸腾,不闪不避,迎着那噬咬而来的恐怖口器,踏步,冲拳!
至阳气血,悍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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