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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爷心中焦急,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人群,恰好与一个混在其中的望江楼探子对上视线。

那探子使了个眼色,手指在袖中微微比划了个手势。师爷心头一紧,想起收下的那份厚礼和李掌柜的承诺,若是今日不能将陈宇定罪,望江楼那边定然不好交代。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再次开口,声音刻意提高了八度,试图重新掌控局面:

“陈宇!任你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基本事实!流民百姓之苦,官府自有抚恤之策,此乃朝廷仁政,非你等可妄加置喙!然你未获酿照,私设酒坊,酿制酒水,且未纳分文税银,此乃铁证如山之罪!即便如你所言,为济流民,然律法森严,主犯当究!依《大乾律》,私酿二十斤以上者,酒坊需即刻查封,器具充公,永不许再酿!此乃律法明文,岂容你以情乱法?!”

此言一出,等于直接宣判了“大乾实业”的死刑,要彻底断绝陈宇和流民们的生计来源。

人群中望江楼安排的人立刻出声附和:“师爷明鉴!律法岂是儿戏!”

“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然而,面对师爷这番看似义正辞严的断喝,陈宇非但没有慌乱,嘴角反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辩论至此,他心中已然有了清晰的对策。之前的铺垫,正是为了将对方引入这个逻辑陷阱。

他挺直脊梁,目光平静地迎向师爷,声音清晰而沉稳:“回师爷,您口口声声说小子‘未获酿照,私自酿酒,且未纳税’,断言此为不争之事实。然而,小子以为,此论断,下得为时过早!”

“哼!铁证如山,还敢狡辩?” 师爷冷笑,台下也响起一阵嘲讽之声,尤其是望江楼的水军,纷纷嗤笑陈宇是“空口白牙,抵赖不认账了”。

陈宇不理会这些杂音,继续说道:“小子承认,在流民区确有一处工坊,也承认对酒水进行了加工。但小子要强调的是,那工坊,并非师爷所言的‘私酿酒坊’!”

他刻意顿了顿,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那处工坊,实则只是一个‘代加工’之所。小子及流民,并未从粮食开始蒸酿新酒。”

“哦?”师爷眉头一挑,露出讥诮之色,“代加工?代谁加工?加工何物?”

“代醉仙楼加工!”

陈宇声音提高,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匆匆被衙役引至堂下等候的孙管事身上。

“加工之物,乃是醉仙楼提供的、已完税之‘醉仙酿’基酒!小子受醉仙楼雇佣,以其基酒为原料,进行后续的调味、勾兑与陈化,使之成为‘毛台’酒。醉仙楼,乃是持有官颁‘酿照’的正规商户,其基酒来源合法,纳税清晰。说到纳税一事……”

陈宇话锋一转,直指核心:

“‘毛台’酒调味完成后,悉数交予醉仙楼进行销售。醉仙楼所有售酒所得,皆已按律计入其营收,向官府足额缴纳了商税。试问师爷,同一批酒水,从原料到成品,已在销售环节由醉仙楼纳过一次税,何来小子‘未纳税’之说?难道我大乾煌煌律法,竟要对同一商品,重复课税不成?若真如此,岂非苛捐杂税之嫌?”

这最后一问,如同巨石投湖,在公堂内外激起巨大波澜!

“对啊!酒是醉仙楼卖的,税自然是醉仙楼交!”

“要是再让陈宇交一次,那不成重复征税了?”

“律法可没这一条!”

旁听群众中,除了望江楼的水军,多数人纷纷发出赞同和议论之声,觉得陈宇所言在理。

几个望江楼的探子见势不妙,互相使了个眼色,有人悄悄挤出人群,快步离去,显然是去向李掌柜报信了。

师爷被这番逻辑严谨的反问噎得一滞,脸色涨红,强辩道:“空口无凭!你说是代加工便是代加工?你说醉仙楼已纳税便已纳税?谁知你所言是否完全为真?可有凭证?!”

“凭证自然有!”

陈宇朗声道,“可传醉仙楼孙管事,以及日常在城门值守、见证多次交易之守城军士上堂作证!”

“传证人!” 县令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决断。

孙管事早已候在堂下,闻声立刻上前,手中捧着一叠厚厚的账册。

他先向县令行礼,然后恭敬地说道:“回禀县尊大人,陈宇所言句句属实。这是醉仙楼与流民工坊之间的用工契约、基酒往来账目、‘毛台’成品回收记录,以及本号近期的完税凭证,请大人过目。”

衙役将账册呈上。

接着,一名当日值守的守城队正也被传唤上堂。

他证言道:“禀大人,卑职及麾下弟兄多次见证,流民区运送酒坛至城门,与醉仙楼伙计交接,均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账目清晰,并无任何隐匿可疑之处。”

人证物证俱在,案情似乎瞬间明朗。

师爷张了张嘴,还想再挑些毛病,却发现一时难以找到新的攻击点,脸色愈发难看。

县令翻阅着账册,又看了看堂下镇定自若的陈宇和一脸笃定的孙管事,眉头皱得更紧,显然陷入了更深的思量。屏风之后,依旧静谧,但那份静谧此刻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就在公堂之上一片寂静,众人等待县令决断之际,堂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只见人群分开,一名衣着华贵、面色沉静的中年男子,在一名账房先生模样的人陪同下,缓步走入大堂,正是望江楼掌柜李如松。

他的出现,立刻在旁听人群中激起一阵压抑的骚动。

“快看!是望江楼的李掌柜!”

“他怎么亲自来了?”

有那消息灵通的本地商户,立刻压低声音对同伴道:“你有所不知,这位李掌柜,可是县尊夫人娘家的表亲,平日里走动勤快着呢!”

“哦?竟有这层关系?”旁人恍然大悟,随即露出心照不宣的神情,“难怪……我早就听说,举报这流民私酿的,八成就是……”

“嘘!慎言!心里明白就好……”

李掌柜无视周遭那些探究、敬畏乃至略带鄙夷的目光,径直走到堂前,对着面色微变的县令微微一揖,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分量:“草民李如松,听闻此处审理要案,关乎本县酒业行规与税收法度,草民颇为关心。近日,草民收到一些消息,似乎与本案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