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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斗奸 > 第90章 相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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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傍晚,许执麓刚陪着玩累的点点小憩,就听见外头锣鼓喧天,便是围猎而归也不该这么大阵仗。

她拢了拢盖着点点身上的小薄被,掀开床帐起身出去,还没走出中帐,就见樱草满脸兴奋小跑回来。

“姑娘,皇上射杀了一只老虎!”

她刚好从外帐那边回来,撞见了传令官,然后就听见对方绘声绘色讲述,猛虎伏道旁灌草间,天子援弓射之立毙。

随行文官侍从当即记下一篇《扈从秋狩日录之射虎》,稿纸纷飞间是山呼海啸般的‘天子威武’之声。

许执麓看着樱草激动的好像自己才是射虎英雄,一时没忍心打击她,正常猛虎怎么会出现在这围场之内,世人只知人畏虎,却不知,虎亦惧人声。

她大抵知道这射虎英雄的名声是锦上添花,会让当今天子的威名远扬,民间亦会广为流传,甚至载入史册……

而这一场热闹持续了许久,祁郢被送回黄幔帐已经临近子时。

出乎意外的是他竟然没喝多,虽然满面红光,但眼神湛亮,酒气也不重,待沐浴而出,褪去了华丽之后,显露出了原本的神采飞扬的年轻模样。

许执麓早睡过一觉了,开阔的天子帐幕分前中后三帐,前帐对外可接见大臣,算是临时的议事堂,而中帐用膳,后帐就寝。

她早知他居心不良,所以对这诺大的后帐就只有一张床并无意外。

此刻她挨着床边坐在锦墩上,点点睡得香甜,小手还揪着她的袖子,单手翻阅书籍对她并没有难度,而美人灯下阅卷,小儿含笑深眠……如斯美好画卷,祁郢也是怎么也欣赏不够。

灯花跳动心花放,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眼里不自觉涌动的温柔如涓涓细流,真实而绵长。

“这么老老实实可不像你。”祁郢终是上前,打破这独属于夜的宁静。

大抵是上次她不讲武德的暴揍醉酒的他留下太深的印象,乍然看见宛然无害的她,颇有些割裂感。

“陛下如今是瀚海浪头百丈高,嫔妾怕声音大了都要招致大祸——”

“行了,再说朕就真信了。”祁郢发自肺腑的觉得,今天听了数不清的赞誉,都抵不住她一句。

要不说聪明的女人不少,但顶级聪明的却如将才难遇,许执麓哪里是捧他,分明是想以柔克刚!

谁会对一只乖巧清澈的小鹿动坏心?

祁郢见她没有起身的打算,干站了半响,就只好挨着床沿坐下,分明是他的帐幕,他的床,怎么还拘束起来了,这样一想,就稍许放开了手脚,相较于他身上穿着白缎睡袍,许执麓穿着雪青色软烟罗裙,连发饰都一丝不苟。

难怪入目就觉得心口中了一箭,原是收敛爪牙的许执麓会妖法,从凶悍的狐狸变作了纯洁的黇鹿。

悍逆的许执麓激的他兴奋高亢,温顺的许执麓更令他难以招架。

什么男人抵挡的住心上人的温柔……祁郢呆了许久才恢复清明。

“他们说晚上的炙肉,你一口没吃,瞧不上朕打的老虎?”

射虎英雄打算循序渐进,主要是气氛太好,他还挺享受这样的轻松,长久以来,他也只在她面前露过本性,输过,吃过亏,还挨了打……他纵容她,何尝不是在纵容那个想要这样的她的自己。

许执麓合上书,“与老虎无关,只是想到老虎不吃老虎,人却会吃人,就难以下咽。”

他确实一直想吃了她……但她话里却有双重意思,看看这女人,说话做事样样勾的人神魂颠倒。

祁郢微微眯眸,他忍不住笑,恍然发觉嘴角都酸了,转过身来先将许是被吵着的点点抄起来放进床里头,还顺手掀开一床被子放在床中间,企图这样挡一挡就能隔音了。

“谁吃人?”明知故问的男人歪坐着,大长腿委委屈屈的抵着床下,他也不是故意如此没正行,但是就是想在她面前展露自己,领口也不经意的露出了一片肌肤。

要不是教养束缚,和骨子里的克制,身上的睡袍都想不穿了……

“动物之间的残杀是透明的,人与人之间的残杀还要加上虚伪的掩饰。”许执麓先时自由出入行宫,如今又住进了黄幔帐,日日得见流星马,消息自是灵通,戎州官场几乎被血洗,光是抄家问斩的官员就有五十多个,大部分官员都被发配充军,剑南道官场顿时一空。

“可人活着为了更好的生存,就得付出残酷的代价。”

戎州王若不是为了更进一步,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而他若是失算一步,也是万劫不复。

祁郢身为帝王,既是仁慈的,也是残忍的,这些官员或许有无辜被逼的,但浪涛之下,无法容情。

“戎州王是死有余辜,但陛下若是一味的展示强权,独断霸道,天下民心未必更甚于前。”

到这儿祁郢已经听出她步步引导是要谏言了。

“犯法的应当逮捕,但那些追随戎州王的士卒近万人,收归朝廷之后恐怕内藏隐祸。”

祁郢点了点头,这事他自然想过,随驾大臣们也提出了各样的建议,他都不太满意,唯有裴元照说的招抚之策尚有可取之处。

“裴元照提出提拔几个诚心改过的千户,一旦不能同气连枝,且出现猜疑之心,从内部瓦解这股兵力,便都在掌控之中了。”

这个法子与许执麓所想不谋而合,不由对这位天子近臣暗暗忌惮起来,有这样的人在,她想要在祁郢眼里无可取代是不太可能了……那日初见第一眼她就对裴元照的目光不喜,不像是男人看女人,倒像是看政敌。

如今想来,不是她偏狭了,裴元照或许早就知晓她为祁郢定计,透过后宫干预政事。

“那他可有说如今天下节度使不甘交出兵权该如何化解?”

天子诏令已传天下,若是最后成了一纸空文,便是猎尽大祁之猛虎也挽救不了他的名声。

到今日光是那赶来五台山朝觐的节度使们,除了牵扯进叛乱的剑南南川节度使,山南西道节度使和河东节度使,两个身首异处,一个拘押在狱,待厘清罪行也难逃一死,就只有寥寥三人甘愿遵天子诏。

大臣们议论时,也感到事情难办,一个不慎恐怕激成兵变,虽然天子早有谋算,调了边军压阵,可内乱一起,损伤的是大祁的国力,内忧而外患,动摇国之根本……

“何须他说,朕早有定策,你不会以为事到如今,朕还要等着旁人来教朕如何治军?”祁郢略有不满的口味配上那幽幽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像是‘闺怨’。

许执麓有时候真的挺无奈的,女子有孩子气可以说是天真纯率,男人这样幼稚真的挑战她的耐性。

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以为‘搔首弄姿’‘矫揉造作’就能打动人,他难道不知道厌烦的情绪会随着接触过多与日俱增,而非日久生情!

想来也是后宫的女人们争风吃醋,惯来使这些手段,给这男人树立的榜样,宫中如此,宫外也不例外,上位者如此,下位者学之……世风浊而人心浑,肃清这股混流就从这源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