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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斗奸 > 第148章 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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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膳,依旧是在东暖阁西厅用的。

祁郢与许执麓谈起章望此人,觉得他有玉章之质,可接替裴元照的中书舍人之位。

他不知道章望此人本就是许执麓为弥补毕渥的不足从众多亟待出头的投帖拜谒的人里挑选而来。

章望从一个翰林校书郎,到宫廷侍从,翰林学士,不足一年,暗中若无人助,光凭运气如何可能?

许执麓在御史台台谏院有落子,而台谏荐举是远比吏部提出拟任的权利还大的。

章望才气更高,但毕渥此人人情练达上更胜,尤擅于揣度君心,有他们二人在御前,分去些裴元照的圣心那是必然的。

许执麓心中越是满意,面上却丝毫不显。

“陛下喜欢就好。”她草草的敷衍道,一边舀了一勺汤抿了一口。

樱桃儿嘴一张一翕,合着整齐洁白的牙齿,犹红梅含雪,玲珑尖鼻楚楚动人,甚至爱煞人。

祁郢熟练的捧过她的脸,凑将上去亲了下。

许执麓咽下口中汤,没防备他连一旁的点点都不顾及,恼道,“你不吃就带点点去玩。”

祁郢笑着,“羞什么,亲亲又何妨,他又看不懂。”

许执麓抬手要去打他,又被他捉住了手捏了捏,她的手也光润柔软,见两人闹起来,点点左看右看,抬起手啪啪的打向祁郢,“打!”

他这话一出来,两人齐齐顿住了,双双低头去看他,小人儿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重复的喊,“打!”

那架势分明是帮着许执麓一起打。

许执麓飞快的甩开祁郢的手,把点点搂住,心中慰藉又妥帖,她下意识亲了亲他的小胖脸,“好点点,姨母最爱你了。”

祁郢在一旁那叫一个酸,偏要挨近了大小一起抱住,白眼狼也是成双的,一大一小!

点点更高兴了,仰头囔着打打打,没人教也学会了。

许执麓乜斜凤眼,让祁郢放开他们,“走开。”

“走开。”点点咕噜咕噜两回,语气都学的几分像。

祁郢松开手,却将蹦跶的小崽儿拎着往外去,嘴里还威胁,“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点点嗷嗷叫,终是怕了,软软的喊:“不打,父皇不打……呜呜,不打。”

“你快放下——”许执麓心疼了,平时虽然她有些严厉不让点点这,不让那,怕养歪了他性子,但真的要是被祁郢吓唬到了,就立马护着。

祁郢任由她在身后追,就把点点带到了外间,指着墙壁道,“在这思过。”

点点眼泪汪汪:“父皇……”

许执麓要上前抱他被祁郢拦腰拖了回来,她吼他:“你干什么——”

“朕好好治治你们娘俩。”祁郢把她隔在内室,自己堵在中间,不让两人见面,这叫分而治之。

点点在外头喊了几声就歇了,小脑袋靠着墙壁,小小的背影印在暗处的暗卫十九眼里,恨不得马上下去抱一抱他。

萱草她们也是抓心挠肺的心疼。

终是不敢忤逆祁郢,只能来来回回用眼神去怜爱小殿下。

许执麓掐着男人的手臂,气他又摆天子的威风,“他还小,你这样会让他害怕——”

“朕就是叫他学会害怕,他既是朕的皇儿,也是臣子,”祁郢反制住她的手,“有你这一个逆民就够了,朕可消受不了第二个。”

许执麓抿唇,气息起伏不定,狠狠地瞪他:“伤禽无振羽之期,病树绝沾春之望。你逞一时风,他受的伤害却是终生的。”

祁郢微微而笑,眸光略沉,亦是一语双关回她:“幽壑春生于腐草,废炉暖于寒灰。系鸟出笼,复山遂林之素性。涸鱼得水,遂逃鼎俎之横灾。”

“伤也好,害也罢,都是他该学的。”

从前辩驳他让三分,爱七分,不曾这样……

这还是从骊骅山别宫回来后两人第一次闹得台面上,争执不下,许执麓哪怕心里知道经过那些事情,他不复从前,可还是会觉得不舒服,她深吸一口气,言辞也犀利:“你让他学什么,害以之避,利以之集,利害在心,则父子莫如路人!”

“路人?天下之人莫非朕之子民,”祁郢折身,箍着她的腰身,往里到内室膳桌前,“良妃,一个合格的储君,最应该学会的就是,天子乃万民君父。”

许执麓还要反驳,推开他不愿意再入座,还吃什么吃。

“好了,朕不想再同你辩了,”祁郢温柔轻巧的语气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压迫,他一个巧劲拉扯,许执麓就歪坐在他膝上,“是凳子太硬了,你不爱坐。”

“那就这样吃吧。”

“……”许执麓没有第一时间挣扎,因为是徒劳,且她越是反抗,他越享受压迫磨平她的过程。

以前她那些败兴的话语,举动,他已经全然不在意了,因为他有的是法子从她身上讨回来。

呵,男人就是这样。

“别板着脸,朕与你说件正事。”祁郢看她是真没心思吃饭了,便转了话题,“严风招了。”

就四个字让许执麓转过脸来看他,语气冰冷道,“供词呢?”

言外之意她不想听他说话。

换做旁的事情祁郢是偏要说的,但这事……他也有些膈应,所以就唤了一声来人。

早已待命的刘金贵就立马将收于袖中的供词呈递过来,等祁郢接过去了,他又悄声退下。

且一边招呼了其他人都出去,连面壁的点点也得救了。

论察言观色把握时机揣度君心,这御前除了刘金贵无人当魁首。

祁郢将供词转手交予许执麓看,一边又抱起她。

西厅这边除了用膳,还有个稍间,放了两把醉翁椅,供人饭后闲坐,这椅面颇深、靠背向后大幅度倾斜的椅子上铺了雪白的绒毯。

他往醉翁椅上坐着,又将怀中人儿安放在膝头,以手插入怀中,其身软香异人,哪哪都熨帖。

而这么短短时间,已经足够许执麓一目十行的看完严风的供词。

此人是内侍省中监专管后妃们住处的各样家具物件,曾与许执麓也有过几面之缘,但她绝没有想到,严风是阿姐信任之人,遗书也是交托于他保管……

想起初见时对方善意的提点,那句‘万事以陛下为重’如今想来,也是隐含深意。

正因为这些从前不曾在意的蛛丝马迹,才让许执麓相信阿姐是真的精心安排一番……换句话说,严风所招供的可信。

思之又思,许执麓到底没太忍住情绪波动。

难怪祁郢都嫌膈应……只因这事都无法摊开了说。

她自知艳冶招侮,更深知韬光隐耀之道,却仍不能全避开祸福,外灾就算了,如今才真正知晓,阿姐选择入宫——原是内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