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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斗奸 > 第36章 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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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喘气时有什么东西在他鼻尖融化了一样,祁郢下意识垂眸,目光就这么落在了她的唇上。

头顶的阳光洒落下金色的光点,显得她红润的唇如浸过水的红玉珠,饱满而晶莹,尤其是开合时……他不该看的,脑子里怎么会升起奇怪的念头!

祁郢霎时就抬高了眼帘,喉结却不自觉的滚动,面色似也被日头照的有点薄红,修长的后颈也铺了一层红,依稀可见他额上青筋的跳动。

御花园的走道上很安静,偶尔能听见远处传来金刀卫开道喝退宫人的声音,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两人呼吸的声音。

十几息过去了,百息过去了……暗骂了他不知多少遍的许执麓终于看到了停在路中间的天子銮驾。

祁郢把人放入舆中,无声的牵了下唇:“坐好。”

揪着他胳膊的那只手,纤白小巧,尖尖的指头像削好的葱条,力道一点不大,倒像是爪子刨在了他心尖上。

害的他心跳失衡了几次,与儿子那软趴趴的小手挠过时截然不同,却又好似一样的结果,看得人心软起来。

许执麓僵滞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身上那股虫子爬过的感觉消去了大半,烈日下,祁郢湛黑的眼睛盯着她,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笑意,眉眼显得似笑非笑,充满玩味。

“齐有华士者,义不臣天子,不友诸侯,召之三不至,是逆民也。”他说着话,十根修长有力的手指扣在她肩臂处,力道沉而稳,许执麓微微瞪大眼睛,一面感受到他的力道好似无限放大,一面又为他话中话转动大脑,他说她不臣天子,是逆民,既是指她在听荷轩不敬之罪,又指刚才她冒犯龙体。

许执麓立刻反唇相讥:“圣人达人之情,故能尽人之用;后世以文法束人,以资格限人,又以兼长望人,天下事岂有济乎!”

别想着用文法教条来束缚人,以各种资格来限制人,她是昏君的逆民,这点她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知她擅辩的祁郢不动声色挑眉,乘舆已经离开原地,他不露丝毫破绽道:“圣人说的恶者五,心达而险,行僻而坚,言伪而辩,记丑而博,顺非而泽。有一于此,则不免于君子之诛。”

又来昏言昏语!

“圣人与恶人之智无大小,易地皆然——”许执麓陷入了他编织的辩论陷阱,等反应过来,一张瓷白素净的脸已经涨的通红,二人同乘,相拥而坐,何其招摇!

不出一个时辰,整个后宫都要传遍……

时间无声无息的消逝,许执麓紧闭着嘴唇,扭过头朝着外头。

绿树成荫,行走于繁枝之下,夏风熏人,各色花卉交相辉映。

祁郢看着两侧倒退的风景,成了一片模糊的影。

圣人与恶人……一字一念,他要做圣明贤君,也免不了沾染恶事。

有些话,他也无人倾诉,动怒亦是徒劳,朝中文武,自左相一品以下,二三四品官不下百余员,其中忠诚为国者不少,奸佞不法的亦多。

他罢黜了一批,会有新的一批,像是《异闻录》里的一种神鸟,斩了一颗头,会长出来新的头。

掌权越久越要不疑不忌,否则无人可用。

“朕知,你确实有几分聪明。”祁郢忽然换了种口气,漫不经心,很随意的闲谈一样,他屈着大长腿,嘴角弯起来一道弧,“刀已开刃,锐不可当。”

呵呵,让郭贵嫔主动陈情,自述郭家罪状三十余条,让一直喊冤的郭子襄改口喊不服……到他嘴里就‘几分聪明’。

许执麓心中腹诽,但没说出来,与不想搭理的人,她没有那个耐心多余废话。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安嫔之事,你怨恨天家无情,”祁郢颇骄蹇,从不低头,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不能勉强,这三年来为朝政他已经够隐忍了,他在朝中不是没有忠心耿臣,也不乏房谋杜断,所以对后宫也只落闲子,兴致来了会挑剔一番,择人而用,“朕之心只有天下,何须置喙,寡情又如何?”

许执麓对他的薄情寡义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她心头气恼,又觉可笑,“休将绝情道无情,与其生来不如死。”

祁郢与她常有言语驳叱,每每都要惹起气来,初时还会觉面上无光,习惯了,已经不动真怒,有时候还会被她的妙语连珠逗乐,眼下也是如此,他真的……不得不服她的急智。

骂他绝情就算了,一语双关斥他‘生不如死’,但此言又说安嫔在世若清醒明白他如此绝情,亦是生来不如死。

偏叫人心如火炙又无可奈何。

他看着她拼命伸长脖子企图离他远点,以至于自然露出一截纤长雪白的脖颈,无簪珥之饰,容色婉娩,迥出于众。

很突兀的,祁郢终于明白了古往今来为何有艳词传世……他读圣贤书时被迫为堂兄祁昶妥帖掩藏过的一些禁书中无意间看到了只言片语。

玉树泣下琼瑶蕊,香车潜下睹蕣颜,唯有无情枝上雪,君王帘下自得知。

再开口时祁郢的声音愈发的沉哑,“许执麓,皇室规矩多,高雅为重,你莫要太出格。”

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一本正经叫她莫要太出格,许执麓这个逆民不说话,眼中尽是嘲讽之色。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一颦一笑都是活色香生,祁郢从容冷静若无其事之下是被燎原的火……烧的一塌糊涂,只是他骨子里是个谨守自持,懂得克制欲望的人,那是自小到大的教养,层层包裹住了男人的劣性和野性。

许执麓全程忍耐的辛苦极了,说起来脚踝的疼痛分散了大半的注意力,让她能顺利坚持回了芳若殿。

临下乘舆两人还较上劲了,许执麓坚决不肯让他抱,一双眼睛瞪得像是要吃人,祁郢怕动起手来,她把自己折腾的加重了伤势,僵持间,侍卫们和抬轿的禁军班值都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匆匆赶上来的刘金贵打了圆场,让成姑姑她们将许执麓背进去,又让太医署来的当值太医诊伤。

“姑娘!”樱草快步迎上来,在搀着许执麓要坐到软塌上时,冷不防被她扑了个满怀。

“我要沐浴,现在马上。”许执麓一瞬都等不了,恶感无时无刻不侵扰着她,她把脸埋在樱草身上,再也装不下去了。

稳稳地扶住她的身子,樱草心疼坏了,抓住她的外衫遮掩好,“好好,我这就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