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瑶站在拾薪斋门口，看着宋拾薪把一块玉牌收进戒指里，她没说话，只是手指捏着袖子的边。刚才那个人走了以后，店里很安静，连香炉里的烟都变慢了。
她知道宋拾薪是做大事的，他从不靠别人，也不依附谁，哪怕一开始只是个散修，也能一步步站稳脚跟。昨天他能加入散修联盟，今天她也可以走出自己的路。
天还没亮，李洛瑶就起床换了衣服，月白色的衣裳洗得发白，但很干净，头发上插着一支木钗，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东西。她把三株灵药放进储物袋，又摸了摸贴身藏的平安符，转身出门。
青石小路湿漉漉的，雾气在脚边飘。李家庄议事厅前有两尊石狮子，门上的字冷冰冰的，她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大厅里点着蜡烛，李家长老坐在主位上看玉简，执事站在一旁。听到脚步声，长老抬头看了她一眼，皱起眉头说道：“你来干什么？今天没有你的事！”
李洛瑶道：“回长老，我来禀报一件事，我想离开李家，自己过日子，不再靠家族！”
话一说完，屋里就静了。执事瞪大眼睛，喊出来：“你疯了？庶女不能脱离族籍，这是规矩！”
长老问道：“谁给你的胆子？宋拾薪开了个店，你就想跟着飞上天？”
李洛瑶答道：“不是因为他，是我自己想走这条路，这几个月我采药、记账、跑生意，没花家族一粒灵石，我有手艺，有地方去，也能养活自己！”
李洛瑶说完，从储物袋拿出三株灵药放在桌上。赤阳草根完整，凝露花没坏，青藤果颜色新鲜，这些都是她亲手采的，被好好的保存了下来。
“这是我这段时间的收获，算是告别礼，请长老同意！”李洛瑶说道。
“用几株破草也想独立？你知道没有李家名字，你在坊市连个摊位都租不到吗？你一个炼气三层的庶女，晚上走路都可能被人杀了！”长老说道。
李洛瑶道：“我可以进散修联盟，昨天宋掌柜已经登记了，他也不是大门派出身！”
长老说道：“宋拾薪是外协供奉，有真本事！你算什么？一个连本命法器都没有的旁支女子！你要真敢走，从现在起，家族所有资源都收回，包括你母亲留下的平安符，也要交给执事！”
李洛瑶脸色变了，那枚平安符她用了很久，早就和她的心神连在一起。她咬住嘴唇，指甲掐进手心，但背还是挺得直。
“就算这样，我也要走。我不求您给我名分，不求您保护，只求您让我走。以后我活着也好，死了也好，都和李家没关系！”李洛瑶说道。
长老喊道：“做梦！李家还轮不到一个庶女说走就走！从今天起，你禁足西南小院，不准出门！执事，去把她储物袋拿走，等她认错再还！”
执事上前一步，伸手要拿。李洛瑶后退半步，紧紧抓住储物袋，她的手在抖，但眼睛没躲。
“这袋子是我自己买的，里面的东西都是我挣的，你们不能拿！”李洛瑶道。
执事道：“由不得你，长老下令，必须执行！”
李洛瑶不再说话，转身快步走出议事厅。身后传来长老的声音：“让她闹，三天后她自然会跪着回来！”
风吹过回廊，吹乱了她的头发，李洛瑶一直走，直到推开西南小院的门。院子里那棵野梅开得正旺，花瓣落在泥地上。她关上门，靠着门滑坐下去，胸口一起一伏。
她没哭，她抬手摸向怀里，指尖碰到平安符的形状。她把符贴在胸口，闭上眼。
“我不是求你保我平安……我是求你，让我有勇气，一直走下去！”
屋里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墙角堆着几个旧药篓。她慢慢站起来，走到桌前打开储物袋，数里面的灵药和符纸。这些东西都是她一点点攒的，每一株药都是她翻山采的，每张符都是她夜里画的。
她知道别人怎么看她，一个庶女，父亲早死，母亲病死，靠家族施舍活着。可她早就不是那个只会低头走路的小女孩了，她在拾薪斋学会认药材，在坊市学会讲价，在夜里学会画符时控制呼吸。
她李洛瑶不是靠谁活着，她是靠自己活下来的。
外面太阳升高，照在梅花上。她站起来，把剩下的药重新放好，又拿出几张空白符纸铺在桌上，笔蘸了墨，开始画起乙木回春符。
这支笔是宋拾薪送的，他说她有天赋，只要肯练，一定能当个好符医，她信了，她也做到了。
门外有脚步声，李洛瑶停下笔，听那人走到门前又走开，应该是执事来查人了。她没理，继续低头画符，线条稳，灵气顺，最后一笔落下，符纸泛出一点绿光。
她把符收进储物袋，又拿出一本破书《基础符箓入门》，书页卷了边，上面全是她的笔记。她翻到中间一页，看到自己写的一句话：“我不想一辈子被人叫‘李家那个庶女’！”
她合上书，塞进枕头下面，傍晚，院门又被推开，执事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块铁牌。
执事说道：“长老说了，你的身份牌今晚收回，以后进出庄子要申请才行！”
李洛瑶答道：“我知道了！”
执事道：“还有，从明天开始，你不准再去拾薪斋，要是偷偷出去，按族规处理！”
她没争辩，只问道：“那我之前在店里做的事，还算数吗？”
“什么算不算？”执事问道。
李洛瑶答道：“我帮宋掌柜采药、记账、卖符……这些功劳，能换灵石吗？”
“你还想领工钱？别忘了你是李家人，做事是为家族争光，哪能谈钱？”执事说道。
李洛瑶不说话了，她看着执事拿走身份牌，锁上门走了。
天黑了，她坐在床边，手指摸着储物袋的口。这里面是她全部的东西，三十七张符，十二株二阶灵药，五瓶自己做的疗伤丹，还有一本记满配方的手册。
她不怕穷，她怕的是没人把她当人看。
她想起昨晚在拾薪斋，看见宋拾薪接过玉牌的样子，他不激动，也不张扬，就静静地看着，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他是靠实力，不是靠谁赏饭吃。
她也要这样。
她吹灭灯，躺下闭眼。明天执事还会来，后天也会来，但她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她记得宋拾薪说过一句话：“人活着，不是为了别人怎么看你，是为了你能走多远！”
她现在只想走远一点，再远一点。
外面传来打更声，已经是三更了。她忽然坐起来，从枕头下拿出手册，在最后一页写下几个字：“若三日内无音讯，便请宋拾薪代为申诉！”
她把手册放进储物袋最里面，躺回去。
窗外，梅花瓣随风飘，有一片轻轻落在窗纸上，她的手放在丹田上，呼吸平稳。
第二天早上，执事准时来了，他站在院中，见房门关着，上去敲了两下，没人应声。
他推门进去，屋里没人，床铺整齐，桌上符纸没动，只有储物袋不见了。
执事脸色一变，冲出去大喊：“快，告诉长老，李洛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