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拾薪站在任务登记处的门口,手中那枚玉瓶已经交出,他转身走出屋子,脚步未停,目光扫过坊市东区第三排的方向,刚才执事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举报囤积灵材的事已有人先一步报了上去,而他自己也正有此意。
他走得很稳,储物戒在袖中微微发烫,那是刚收进的火鳞与部分赤铜残留的热气,但他需要的特级赤铜仍在药材商手中,那批货纯度高、杂质少,是炼丹时引火成阵的关键材料,不可替代。
药材摊前依旧热闹,几个散修围在桌边问价,那药材商坐在后方椅上,神情比先前多了几分谨慎,方才联盟执事入场时的威压他看得清楚,知道今日坊市不同往常,可当视线再次落在宋拾薪身上时,他嘴角仍扬起一丝冷笑。
“又来了?”药材商开口,“我说过,少一灵石都不卖!”
周围人纷纷侧目,有人认出宋拾薪,低声议论起来。
宋拾薪没有立刻回答,他缓步上前,在摊前站定,右手轻轻搭在腰间令牌上。
“我亦有一事举报!”他声音不高,却让四周瞬间安静。
药材商眉头一跳:“你举报什么?”
宋拾薪不看他,转向刚从任务处走来的执事:“此人囤积五行灵材,拒售合理需求者,且对完成联盟任务之人恶意加价!”
执事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宋拾薪脸上,片刻后,他伸手:“请出示令牌!”
宋拾薪取出那枚刻有符文的玉牌,递了过去,执事接过,指尖在表面划过,一道微光闪过,玉牌显出数行小字:记名成员,已完成疾风狼群清剿任务,贡献值达标。
执事点头道:“确系正式成员,享有价格监督权!”
药材商脸色微变:“这……这只是普通交易纠纷,用不上联盟章程吧?”
“依规行事!”执事道,“若被查实哄抬物价、垄断货源,可启动强制交易程序,并下调三成定价!”
空气仿佛凝住了,围观修士中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宋拾薪看着药材商:“你现在按规出售,还是由执事开具罚单、封存货物、全数拍卖?”
药材商手指掐紧桌面,指节泛白,他知道一旦进入拍卖流程,不仅损失利润,连货源渠道都会暴露,更糟的是,联盟会将其列入黑名单,今后再难在坊市立足。
“你真要走程序?”他声音发颤。
“不必我走!”宋拾薪淡淡说道,“是你现在卖,还是等他们来抄!”
执事站在一旁,目光如刀,他没有再多言,只是将令牌还给宋拾薪,随后退开半步,以示支持。
终于,药材商咬牙起身,打开身后木柜,取出一个暗红布包,他称重时手有些抖,报出价格:“二十五灵石!”
宋拾薪不语,只看向执事。
执事颔首:“合规,准予压价三成!”
最终定价为二十二灵石,这个数字一出,周围响起一阵低语。
“这才叫规矩办事!”
“以前都是看谁拳头硬,现在总算有人能治这些黑心贩子了!”
宋拾薪从储物戒取出灵石,一枚一枚放在桌上,动作从容,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二块。
药材商收下灵石,将赤铜与剩余火鳞装入纸袋,递了过来,他的手还在抖,眼神里满是屈辱。
宋拾薪接过,放入储物戒,他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下次若再遇此事,我不必再请执事来了!”
言毕转身离去,背影沉稳,步伐不急不缓。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有人盯着他腰间的令牌,眼中多了几分敬畏。
“拾薪斋不是靠狠,是靠势!”
“人家有身份,有功绩,还能守得住规矩,谁能惹得起?”
执事目送宋拾薪离开,随后对身边同伴道:“继续查其他摊位,重点查五行类灵材!”
两人走向下一排,坊市气氛悄然变化,不少摊主开始收拾货物,神色紧张。
宋拾薪穿过人群,走向坊市西侧出口,阳光洒在肩头,他并未回头,但心中已有计较,这批赤铜到手,便可着手准备筑基丹的炼制,阴阳五行鼎需提前温养,地脉引火石也要重新布置,时间紧迫,不容耽搁。
他脚步不停,途中遇到一名年轻散修拦路。
“前辈可是宋拾薪?”那人问道。
宋拾薪站住:“我是!”
散修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这是周平让我交给您的,他说……坊市后巷昨晚又有紫烟升起,可能和苍鸦团有关!”
宋拾薪接过纸条,看了一眼,折好放进储物戒。
“周平在哪?”他问道。
“他在东区卖护身符,说是报恩!”散修答道。
宋拾薪点头:“告诉他,我一会儿过去!”
散修连忙退下,宋拾薪继续前行,脑子里已在推演接下来的安排,紫烟、碎骨、被控妖兽,这些线索不能孤立看待,必须尽快理清背后关联,否则后续行动恐生变故。
他走到坊市边缘,正欲拐入西南小径,前方忽有三人迎面走来,为首者身穿灰袍,胸前绣着散修联盟徽记。
“宋道友留步!”灰袍人说道。
宋拾薪停下脚步。
灰袍人打量他一眼,问道:“你刚才是不是举报了东区第三排的药材商?”
“是我!”宋拾薪答道。
灰袍人神色复杂:“那人背后牵连不小,你这一举,怕是要惹麻烦!”
“规矩在前!”宋拾薪道,“谁犯了,就该受罚!”
“话虽如此!”灰袍人摇头,“但有些人,不是靠一张令牌就能压住的!”
宋拾薪看着他:“那你来,是劝我收手?”
“不是劝!”灰袍人低声道,“是提醒,今晚子时,坊市巡查换岗,空档半个时辰,若有人想动你的店,就在那时!”
宋拾薪沉默片刻。
“多谢告知!”他拱手。
灰袍人摆手:“不必谢我,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守规矩的人,不该栽在这种地方!”
说完,三人转身离去。
宋拾薪立在原地,目光微沉,他摸了摸腰间令牌,又看了看储物戒的位置,赤铜已在其中,安全无虞,但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他调转方向,不再前往东区,而是直奔居所,路上经过一家符纸铺,他停下,买下三张雷符与一张隐息符,一同收进戒指。
风吹过街角,卷起几片落叶,他加快脚步,身影逐渐消失在巷口深处。
一只乌鸦从屋檐飞起,翅膀拍打声惊动了檐下铜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