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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深夜,霓虹灯把天空染成暗红色。

陈锦程站在金融街的写字楼下,仰头看着那些依然亮着灯的办公室。三个月前,他也是其中一员,谈笑间决定着上亿的项目。现在,他连进大门的资格都没有了。

陈总?保安认出了他,表情有些尴尬,这么晚了,您是……

我约了张总。陈锦程整理了一下领带。西装还是定制的,但肩线已经不那么挺括了。

保安查了查登记表:抱歉,张总那边没有您的预约记录。

陈锦程拿出手机,拨通张华的号码。嘟嘟声响了很久,终于接通了。

锦程啊,张华的声音透着敷衍,不好意思,临时有个饭局,改天吧。

张总,就十分钟,我有个项目想跟您——

改天,改天一定。电话挂断了。

陈锦程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张华,三年前还是个小包工头,是他给了对方第一个大项目的机会。那时候张华逢人就说:陈总是我的贵人。

他走到路边,准备打车。一辆宾利缓缓驶过,车窗摇下,里面坐着的正是张华。

两人目光相遇的瞬间,张华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然后迅速摇上车窗,车子加速离开。

陈锦程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中。

他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曾经称兄道弟的朋友。他一个个打过去。

陈总啊,最近手头紧……

锦程,你也知道,现在经济形势不好……

陈总,听说云上集团不太待见你?这个风险有点大啊。

最让他难堪的是李明——一个他从来看不起的暴发户。

陈总找我?李明的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得意,哎呀,您当初不是说我这种土包子上不了台面吗?

李总,过去的事——

过去?李明冷笑,陈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您现在知道求人的滋味了?

陈锦程深吸一口气:李总,看在往日的面子上——

面子?您当初在慈善晚宴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是暴发户的时候,给过我面子吗?李明顿了顿,不过,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可以考虑。

陈锦程眼中燃起希望:李总的意思是——

跪下。

什么?

跪下求我,我就投你五百万。李明的声音冰冷,怎么样,陈大总裁,这买卖划算吧?

陈锦程挂断了电话。

他的手在发抖,不是愤怒,是屈辱。原来,这就是林清婉在陈家三年的感觉。被人轻视,被人羞辱,连尊严都是奢侈品。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老城区。这里是林清婉现在住的地方。

凌晨两点,她的窗口还亮着灯。

陈锦程站在楼下,仰头看着那扇窗。窗帘是米白色的,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在伏案工作。她还是那么努力,就像当年刚结婚时,总是陪他加班到深夜。

那时候,她会给他煮宵夜。虽然手艺不好——想到这里,陈锦程苦笑了一下。原来她真的不会做饭,不是装的。每次她端着卖相不佳的面条过来时,眼睛里都带着期待。而他总是皱着眉头说:别做了,叫外卖吧。

她的眼神会黯淡一下,然后默默收拾碗筷。

现在想来,她其实一直在努力,努力成为他想要的样子。可他要的是什么呢?他自己都不知道。

楼上,林清婉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窗边。

她看到了楼下的身影。

沈墨走过来:要不要叫保安?

不用。林清婉拉上窗帘,他会走的。

你不生气?

林清婉摇头:生气需要在乎。我已经不在乎了。

她转身回到书桌前,继续看那份医学报告。父亲留下的配方太复杂了,需要找到最顶尖的团队才能破解。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秦墨轩那边有消息吗?他为什么要见陈锦程?

沈墨皱眉:暂时还不清楚。但我觉得他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

我知道。林清婉合上文件,揉了揉太阳穴,我只是好奇。

她又习惯性地想推眼镜,推到一半,自己笑了。今天忘记戴那副平光眼镜了。

楼下,陈锦程还在。

保安走过来:先生,这里不能久留。

陈锦程这才发现,保安看他的眼神带着警惕,像在看一个可疑人物。也是,深更半夜在人家楼下徘徊,确实很可疑。

我马上走。他转身离开。

手机响了,是陈母的号码。

但接电话的是佣人:少爷,老夫人晕倒了!

陈锦程的脑子嗡的一声:怎么回事?

老夫人看到新闻,说您公司要破产了,一激动就……医生说是情绪激动引发的,需要静养。

陈锦程跑了起来。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医院地址。

师傅,能快点吗?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小伙子,夜里开车要注意安全。你妈妈?

嗯。

放心吧,会没事的。司机加快了速度,我妈去年也是,一激动就晕倒,后来调养了几个月就好了。老人家就是心事重,你多陪陪她。

陈锦程靠在座椅上,突然觉得很累。

他想起林清婉的母亲,早就过世了。她连想陪都没机会。而他,却总是嫌母亲唠叨。

医院里,陈母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

看到儿子进来,她挣扎着想坐起来:锦程,妈给你添麻烦了。

妈,您别动。陈锦程扶住她。

是妈害了你,陈母的眼泪流下来,如果不是我一直逼你,逼你找个门当户对的,你和清婉也不会……

妈,别说了。

锦程,妈错了。清婉是个好姑娘,是我们配不上她。陈母握住儿子的手,你去求求她,她心软,说不定会帮我们。

陈锦程沉默了。

他不会去求林清婉的。不是因为骄傲,而是因为他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就像刚才李明说的跪下,他可以为了钱跪,但他不能为了利用去打扰那个曾经真心爱过他的人。

这可能是他仅剩的一点良知。

窗外天快亮了,新的一天又要开始。

林清婉还在工作,陈锦程守在病床前,这座城市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