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冰裳微微屈膝，声音轻柔：“是，父亲，女儿明白。”
叶冰裳抬起眼，眸中水光潋滟，却强忍着没有落下，她对着叶啸微微福了一礼，声音轻柔：
“是，父亲。女儿明白。”她又转向脸色难看的老夫人，“祖母。”
叶老夫人看着她这副样子，念及她终究是嫁入皇家，脸色稍霁，哼了一声，由嬷嬷扶着转身走了。
叶泽宇摇着扇子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叶冰裳一眼，语气古怪：
“恭喜啊，大妹妹，六皇子侧妃，也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呢。”说完，也不等叶冰裳回应，便晃晃悠悠地走了。
叶夕雾则恶狠狠地瞪了叶冰裳一眼，啐了一口：“侧妃？呸！还不是个妾！”带着一股扭曲的得意，被丫鬟强行拉走了。
转眼间，人群散去，只剩下叶冰裳和嘉卉站在原地。
嘉卉气得眼圈通红，替自家小姐不值：“小姐！六殿下他……他怎么可以……侧妃？！这……”
叶冰裳抬手，轻轻止住了她的话。她脸上的柔弱与委屈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深潭般的平静。
她看着嘉卉，唇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侧妃而已……不好么？”
嘉卉一愣。
叶冰裳转身，望向皇宫的方向，眼神幽深难测：“正妃之位，束缚太多，盯着的人也太多。侧妃又如何……若只有一个妻子，是正是侧又有什么关系……。”
她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虚无的正室名分，而是实实在在的权力和便利。
侧妃的身份，足以让她接触到许多核心圈层，又不会过于引人注目，正好方便她行事。
“可是……”嘉卉还是不甘。
“没有可是。”叶冰裳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圣意已决，无需多言。走吧，嘉卉，我们的‘路’，还很长。”
她抚摸着袖中的玉簪，那冰凉的触感，仿佛在提醒她，这份“委屈”早晚要还回去。
圣旨的内容，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盛京，自然也传到了刚刚还在为父皇“开明”而欣喜不已的萧凛耳中。
“侧妃？！”萧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滔天的怒火！
他猛地站起身，打翻了手边的茶盏也浑然不觉。
“怎么会是侧妃？！父皇明明答应我……”他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了被欺骗和辜负的痛楚。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叶冰裳那柔弱忧郁的脸庞，想到她得知这个消息时该是何等伤心欲绝！
他向她承诺过，要给她最好的一切，正妃之位是他心中早已认定的！如今却让她屈居侧室之位？
这让他如何面对她？如何兑现自己的承诺？
“备马！我要进宫！”萧凛再也按捺不住，甚至来不及更换衣物，便怒气冲冲地直奔皇宫而去。
御书房外，内侍试图阻拦：“殿下，陛下正在批阅奏折，吩咐不见……”
“让开！”萧凛此刻哪里听得进去，一把推开内侍。
“父皇！儿臣求见！”萧凛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愤怒。
御书房内，盛王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来，并未感到意外，只是淡淡地宣他进来。
萧凛一进门，甚至来不及行全，便撩袍跪地，语气急切而带着质问：
“父皇！您既已答应儿臣与冰裳的婚事，为何是侧妃？儿臣想娶冰裳为正妃！求父皇收回成命，更改旨意！”
盛王正在批阅奏章，闻声缓缓抬起头，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愤懑不平的儿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冷意。
“我何时答应你，立她为正妃了？”盛王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帝王的威压。
萧凛一滞，回想当日，父皇确实只说了“答应你”，并未明确是正妃还是侧妃……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地以为……
盛王语气平淡道：“旨意已下，岂能朝令夕改？成何体统。”
“父皇！”萧凛跪倒在地，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和坚持，
“冰裳她品性高洁，才德兼备，远胜京中许多嫡女！儿臣与她真心相爱，愿以正妃之礼待之！求父皇成全！若她仅为侧妃，儿臣……儿臣于心何安？又如何面对她？”
“胡闹！”盛王将手中的朱笔重重一搁，发出清脆的响声，脸色沉了下来，“圣旨已下，昭告中外，岂是儿戏，说改就改？！萧凛，你眼里还有没有君臣纲常，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皇？！”
“儿臣不敢！”萧凛抬起头，眼中含泪，却是倔强不退，“儿臣只是……只是不忍冰裳受此委屈！她那般柔弱善良……”
“不忍？委屈？！”盛王眼神幽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你口口声声说她品性高洁，柔弱善良，我看未必。一个能让你这素来稳重的皇子如此神魂颠倒，甚至不惜顶撞朕的女子，岂是简单的‘柔弱善良’四字可以概括？凛儿，你莫不是被那叶冰裳迷了心窍？！！”
“父皇！您怎能如此揣测冰裳？！”萧凛又惊又怒，只觉得父皇的话如同利刃，玷污了他心中那份纯洁的感情。
盛王没有理会他的怒火，声音不高却带着沉重的压力，“凛儿，你可知，何为皇子正妃？”
不等萧凛回答，他便继续道：“皇子正妃，未来可能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
她不仅需要品貌，更需要家世、声望，需要能为你带来助益，需要能镇得住后宫，需要……身家清白，毫无瑕疵！”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落在萧凛身上：“叶冰裳，庶女出身，其妹叶夕雾刚刚闹出那等丑闻，叶家声望受损！
我允她为侧妃，已是看在你的情面和叶啸的功绩上，格外开恩！你还要如何？
难道要让天下人耻笑我皇室，娶一个家风如此、出身卑微的女子为正妃吗？！”
“父皇！冰裳是冰裳，叶夕雾是叶夕雾！怎能混为一谈？冰裳之贤淑，盛京皆知！儿臣……”
萧凛据理力争，脸上因激动而泛红，“儿臣不在乎她的家世，儿臣只在乎她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