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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皇叔,我真不想当皇帝啊! > 第12章 “斗蛐蛐闪腰”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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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斗蛐蛐闪腰”的破绽

御花园的秋阳暖得像摊化开的蜂蜜,照得萧砚后颈发僵。他扶着廊柱,一步三晃地往前走,右手虚虚捂着后腰,每走一步都要龇牙咧嘴地吸口凉气,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公子,您慢点。”秦风在身后低声劝,眼里憋着笑——谁不知道自家公子这“腰伤”是装的?昨儿个夜里还在王府后院教小厮们玩骰子,赢了整整三贯铜钱,精神头好得能追着狗跑。

萧砚没理他,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暖阁里,明黄色的身影正临窗坐着,手里捧着个青瓷茶碗,不是萧承煜是谁?

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把腰弯得更厉害了,嘴里哼哼唧唧地念叨:“哎哟……这腰,真是要了小爷的命了……看来今天这奏折是批不了了,得回府躺个三天三夜才行……”

话音刚落,就听暖阁里传来清朗的笑声:“明砚这是怎么了?走路跟个老寿星似的。”

萧砚硬着头皮转过身,脸上堆起比哭还难看的笑:“皇叔,您怎么在这儿?臣……臣正打算回府养伤呢。这腰啊,自从上次斗蛐蛐闪了之后,就没利索过,稍微动一动就疼得钻心……”

他边说边往暖阁外挪,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御花园的花丛里。昨天在御书房被那二十本奏折吓着了,他思来想去,还是老办法管用——装病!反正“斗蛐蛐闪腰”这借口是他自己说的,正好顺坡下驴。

“养伤?”皇帝放下茶碗,慢悠悠地站起身,目光落在他那只一直捂着腰的手上,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巧了,朕今儿得了个好东西,正想找人试试手。”

他拍了拍手,旁边侍立的小禄子立刻颠颠地跑过来,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盒子,盒子上雕着缠枝莲纹,一看就价值不菲。

萧砚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忘了装疼:“什么好东西?”

“你自己看。”皇帝示意小禄子打开盒子。

盒盖掀开的瞬间,萧砚的眼睛“唰”地亮了——里面铺着层软绒,一只油光水滑的蛐蛐正趴在中央,通体乌黑,唯有头顶一点朱红,触须细长,腿足粗壮,一看就是善斗的良种。

“这是……‘玉麒麟’?”萧砚失声叫道。

他玩蛐蛐多年,什么样的名虫没见过?可像这样品相周正、神骏非凡的“玉麒麟”,还是头一回见。那蛐蛐似乎通人性,察觉到有人看它,竟昂首挺胸地晃了晃触须,发出“瞿瞿”的叫声,底气十足。

“眼光不错。”皇帝笑着点头,“是江南织造送上来的,说在苏州的百年老槐树下逮着的,斗遍当地无敌手。”

江南织造?

萧砚心里的警铃“叮铃”响了一声。怎么又是江南?这老狐狸不会又想借着蛐蛐说事儿吧?

他立刻把目光从蛐蛐身上移开,重新捂住后腰,疼得倒吸凉气:“陛下的好意臣心领了,可……可臣这腰实在动不得。斗蛐蛐得蹲得低,万一再闪着,怕是连路都走不了了,岂不是辜负了这好虫?”

他边说边往后退,脚底下故意拌了一下,差点摔倒,被秦风眼疾手快地扶住。

“哎呀!”萧砚捂着腰直咧嘴,“你看你看,这稍微动一下就疼得厉害……”

暖阁里的皇帝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笑了,笑声顺着风飘过来,带着点戏谑:“哦?这么严重?可朕听说,昨儿夜里,宁王府的小厮们都在传,说他们家公子‘腰力惊人’,连赢了三盘骰子?”

萧砚的脸“腾”地红了,像被泼了盆辣椒油。

这老狐狸!居然派人盯着他?!

“那……那是他们胡说!”萧砚梗着脖子狡辩,“臣是坐着玩的,没动腰!再说了,赢几盘骰子算什么?跟斗蛐蛐比起来,那就是伸伸手的事儿!”

话一出口他就悔了——这不等于不打自招,承认自己腰没事吗?

果然,皇帝笑得更欢了,朝他招手:“既然坐着没事,那就过来看看。不斗,就看看总行吧?这么好的虫,错过了可惜。”

萧砚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挪过去,眼睛却死死盯着地面,假装对那“玉麒麟”毫无兴趣。

小禄子早就搬来了两张矮凳,上面放着蛐蛐罐和引草。皇帝拿起引草,轻轻拨了拨“玉麒麟”的触须,那蛐蛐立刻弓起身子,发出“瞿瞿”的威吓声,气势十足。

“你看这牙口,”皇帝指着蛐蛐露出的两颗乌黑大牙,“又尖又利,咬合力肯定惊人。”

萧砚敷衍地点点头,心里盘算着怎么找借口溜之大吉。

“对了,”皇帝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朕记得,你上次说‘斗蛐蛐闪了腰’,用的是哪只虫?是你那只‘黑煞星’?”

萧砚心里一紧,含糊道:“嗯……是它。”

“可惜了。”皇帝叹了口气,手里的引草轻轻敲着蛐蛐罐,“朕本来还想让‘玉麒麟’跟‘黑煞星’斗一场呢。看来是没机会了。”

他这话像是在惋惜,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萧砚,带着点“你不斗就是认怂”的挑衅。

萧砚最受不得这个。他玩蛐蛐这些年,还从没服过谁。“黑煞星”是他去年从张公子手里赢来的,斗遍京城无敌手,怎么甘心被这只“玉麒麟”比下去?

“谁说没机会?”萧砚的犟脾气上来了,腰也不疼了,梗着脖子道,“斗就斗!我倒要看看,这江南来的虫,是不是真比京城的厉害!”

话刚说完,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又上套了!

皇帝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哦?你的腰……”

“没事了!”萧砚大手一挥,挺直了腰板,刚才那副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荡然无存,“刚才是没活动开,这会子暖和过来了,不疼了!”

秦风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自家公子这变脸速度,不去勾栏瓦舍唱戏真是屈才了。

小禄子早就机灵地跑去取“黑煞星”了——那只蛐蛐昨天被萧砚藏在了御花园的假山石缝里,就等着今天找机会溜出去斗一场,没想到倒是派上了用场。

两只蛐蛐被放进斗盆里,立刻弓起身子对峙。“玉麒麟”通体乌黑,气势沉稳;“黑煞星”则是油亮的紫黑色,性子更烈,刚进盆就冲上去想咬对方的触须。

“好!”萧砚看得眼睛发亮,早把“闪腰”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蹲在矮凳前,手里接过引草,动作娴熟地挑逗着“黑煞星”,“上!咬它!往死里咬!”

他蹲得很低,后腰挺得笔直,哪里有半点“闪腰”的样子?额头上甚至因为兴奋冒出了细汗,眼神专注得像在盯着什么稀世珍宝。

皇帝坐在一旁,端着茶碗,嘴角噙着笑,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深。

斗盆里的战况越来越激烈。“玉麒麟”果然名不虚传,虽然性子沉稳,却总能在关键时刻避开“黑煞星”的猛扑,还时不时用大牙偷袭,好几次都咬中了“黑煞星”的腿。

“笨蛋!往左边!左边!”萧砚急得直拍大腿,手里的引草挥得飞快,恨不得自己跳进斗盆替“黑煞星”打。他忘了自己“腰伤未愈”,猛地往前一探身,差点栽进斗盆里,吓得秦风赶紧伸手去扶。

“哎哟!”萧砚这才想起自己的“人设”,赶紧往后缩了缩,想重新捂住腰,却已经来不及了。

皇帝放下茶碗,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戏谑:“明砚,你这腰……怕是早就好了吧?”

萧砚的动作僵住了,像被施了定身咒。他缓缓抬头,对上皇帝似笑非笑的眼睛,那张脸在秋阳下显得格外欠揍。

周围的太监宫女们都低着头,肩膀却在微微发抖——谁都看出来了,公子这“腰伤”是装的,还被陛下抓了个正着。小禄子更是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赶紧低下头假装咳嗽。

萧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被打翻的染缸。他想辩解,可刚才自己那股子兴奋劲儿,那灵活的身手,怎么看都不像个“闪了腰”的人。

“我……”萧砚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道,“刚才……刚才是太激动了,忘了腰疼……现在一停下来,哎哟喂——”他赶紧重新捂住腰,疼得直抽气,只是这演技,连秦风都看不下去了。

皇帝没戳穿他,只是指了指斗盆:“你看,‘玉麒麟’赢了。”

萧砚这才发现,斗盆里的“黑煞星”已经蔫头耷脑地趴在一边,一条腿被咬伤了,再也没了刚才的威风。“玉麒麟”则昂首挺胸地站在盆中央,发出胜利的“瞿瞿”声。

“算……算它厉害。”萧砚悻悻地收回引草,心里却憋着股气——不是气“黑煞星”输了,是气自己被萧承煜耍了。

皇帝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忽然笑了:“这‘玉麒麟’的罐子,是江南织造特意送来的,你看这花纹。”

萧砚低头看去,只见蛐蛐罐的底部,刻着细密的缠枝莲纹,角落里还有个极小的“江”字——果然是江南来的。

“江南织造不仅会逮蛐蛐,”皇帝的声音忽然沉了些,“还会织锦缎,会管漕运,会……替朝廷盯着江南的动静。”

萧砚心里的火气瞬间消了大半,只剩下莫名的烦躁。他知道,皇帝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说这些。提江南织造,提蛐蛐罐,无非是想提醒他——江南的事还没了结,别想着用装病蒙混过关。

“陛下要是没别的事,臣……臣回府养腰了。”萧砚站起身,这次没再装模作样,只是脚步有点沉。

“急什么?”皇帝叫住他,指了指暖阁里的矮桌,“桌上有几份奏折,是江南织造报上来的,说今年的锦缎收成受了水患影响,怕是赶不上年底的贡品了。你不是熟门熟路吗?帮朕看看。”

萧砚的脚步顿住了。

又是江南的奏折。

他回头看向暖阁,矮桌上果然堆着几本奏折,封皮上印着“江南织造”四个字,红得刺眼。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奏折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江南被水淹没的稻田。他想起那些在官道上走着的灾民,想起王奎拖着残腿在河堤上奔波的样子,心里那点被戳穿谎言的窘迫,忽然变成了沉甸甸的无奈。

“臣……”萧砚深吸一口气,终于低下了头,“臣知道了。”

他没再提“回府养腰”,也没再找借口,默默地走进暖阁,在矮桌前坐下。手指抚过奏折的封皮,忽然觉得那上面的“江南”二字,比斗蛐蛐输了还让人憋屈。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眼神里多了点复杂的情绪。他拿起那只装着“玉麒麟”的蛐蛐罐,指腹摩挲着底部的“江”字,轻声对小禄子说:“去告诉御膳房,今晚给宁王世子炖只老母鸡,补补他那‘闪了的腰’。”

小禄子憋着笑应下,转身时看见萧砚正捏着朱笔,对着奏折发呆,阳光照在他紧绷的侧脸上,竟少了几分平日的浪荡,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认真。

御花园的秋风吹过,带着桂花的甜香,吹动了奏折的纸页,也吹动了那个总想着逃跑的少年,朝着他终究躲不过的责任,又迈近了一步。而那只赢了斗局的“玉麒麟”,正趴在罐子里,发出得意的“瞿瞿”声,像是在为这场没有硝烟的较量,奏响了新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