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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我说的对吗?李皖。”

编剧那带着冰冷绝望与宿命论调的询问,如同最后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李皖刚刚重新凝聚、尚且嗡嗡作响的意识中,漾开了一圈混乱的涟漪。

然而,编剧预想中的激烈反驳、沉重思考,或者哪怕是一声愤怒的咆哮,都没有出现。

回应编剧的,是一声短促、带着明显恍惚和……生理性不适的

“啊?”

李皖感觉自己的“脑袋”,如果此刻这种重新拼凑起来的感知聚合体还能称之为脑袋的话,里面像是被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又像是刚刚被一场超越维度的海啸从头到脚彻底冲刷了一遍。

编剧那段关于世界本源、桥梁与锁、徒劳抗争的话语,每一个字他都“听”到了,但那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所蕴含的沉重意义,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沾满了粘液的毛玻璃,模糊不清,难以触及。

他现在全部的感知,都还被刚才那场匪夷所思的“旅行”牢牢占据着。

那种身体被彻底分解成基本粒子,意识被抛入规则乱流,时间和空间像破布一样被随意撕扯揉捏的感觉,太过强烈,太过真实,强烈到足以暂时覆盖掉其他一切信息。

他下意识地、用力地“晃了晃”刚刚重新确立存在的“头”,试图驱散那顽固的眩晕感和灵魂深处的战栗。

这个动作让他重新确认了四肢和躯干的存在,一种脚踏实地的虚脱感混杂着重获“形态”的庆幸,涌了上来。

消化了好一会儿,那股源于认知层面的剧烈冲击才稍微平息了一些。

李皖终于勉强将注意力从自身那“终身难忘”的体验中拔出一点点,聚焦于编剧刚才的问题。

但他问出的,却不是关于世界本源,也不是关于小新的命运。

他抬起自己重新凝聚的、看起来与之前毫无二致的手掌,放在眼前仔细地看了看,甚至还屈伸了一下手指,仿佛在确认它们是否还完整地连接在自己的手腕上。

然后,他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一片依旧模糊、仿佛由纯粹阴影和流动数据构成的区域,带着一种混合着残余惊悸和极度认真的语气,问道:

“你……刚才看到我的身体……分解了吗?”

“……”

一片死寂。

那片模糊的阴影区域似乎都为之凝固了一下,流动的数据出现了短暂的卡顿。

就连周围那尚未完全平息的、如同宇宙背景噪音般的规则余波,仿佛也安静了一瞬。

显然,编剧被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甚至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给问懵了。

它预想了李皖可能的各种反应:愤怒的驳斥,绝望的认同,冷静的分析,或者不顾一切的攻击……但它唯独没有料到,对方在经历了如此恐怖的维度穿越,听闻了关于世界存亡的残酷真相后,第一个认真提出的问题,竟然是关于……他自己的身体有没有被分解?

这感觉,就像一个神明刚刚向凡人揭示了宇宙终极的真理与毁灭的宿命,而凡人却抬起头,一脸认真地问道:

“你刚才看到我的发型被风吹乱了吗?”

一种极其荒诞的、近乎滑稽的错位感,在这片刚刚经历剧烈规则变动的空间中弥漫开来。

过了好几秒,那片阴影区域才重新开始缓慢流动,编剧那特有的、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响起,但这一次,那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丝……难以理解的困惑,甚至是一丝被打断了宏大叙事节奏的不爽:

“……什么?”

它似乎需要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李皖见编剧没听清,或者没理解,反而更加认真地解释了一下,还用手比划着——尽管在目前这种感知尚未完全恢复的状态下,他的比划显得有些笨拙和迟缓:

“就是,刚才,穿过那扇门之后。我感觉,嗡的一下,我的身体,从手脚,到躯干,再到脑袋,好像……噗的一下,就全都散开了!变成了……嗯……很多很多的小点点!然后就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光里面搅啊搅,甩啊甩的……”

他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汇来描述那无法形容的经历,眉头紧紧皱着,脸上甚至还残留着一丝心有余悸。

“你真的没看到吗?”他最后又追问了一句,眼神里居然带着点求证的意思。

“……”

阴影区域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编剧似乎在进行着复杂的逻辑运算,试图理解李皖这诡异的关注点到底源于何种心理状态。

是精神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还是一种高明的、试图扰乱它心神的策略?

良久,编剧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那冰冷的语调里,罕见地掺杂进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无语:

“……没有。”

它确实没有“看”到。

对它而言,那扇门后的维度迁跃,是一种规则的切换,是叙事层面的转换。

它关注的是起点、终点和过程中的“意义”,至于承载这个“意义”的载体——比如李皖的身体——在切换过程中是保持原状、分解重组、还是变成一团乱码,只要最终能“读取”出结果,对它来说并无本质区别。

就像一个读者不会去关心书中的人物是如何从上一页“移动”到下一页的。

李皖听到这个回答,脸上居然露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还轻轻“哦”了一声,仿佛解开了一个重要的疑惑。

他心中暗自估摸着:看来,那种身体被彻底分解的恐怖体验,很可能只是高维规则作用于三维生命体时,产生的某种独特的、主观上的感知错乱?

或者说,是低维意识无法完全理解高维变化时,自行脑补出的保护性机制?编剧作为更高层面的存在,可能根本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感知到这种“低级”的生理(或者说存在性)应激反应。

这个发现,莫名地让他松了一口气。

至少,那种感觉虽然真实得可怕,但可能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真实,更像是一种……极度逼真的“晕车”体验?

他甩了甩头,似乎想将最后一点眩晕感也甩出去。

随着意识的彻底清醒和感知的完全恢复,编剧之前那段关于“徒劳”的宣言,终于如同退潮后显露的礁石,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世界本源的较量?小新是桥梁和锁?一切努力皆是徒劳?

李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那丝因身体分解体验而产生的、略显滑稽的恍惚感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属于星穹强者的冷静与坚定。

他望向那片阴影,声音平稳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说小新是桥梁,也是锁。那么,他现在在哪里?”

“你说一切努力皆是徒劳。那我一路走来,不断变强,守护至今,又算什么?”

“世界的本源如何较量,我或许无法完全理解。但我知道,只要我还存在,只要我还能挥拳,只要我身后还有想要守护的人……”

他的身上,开始有细微却无比纯粹的星辉重新点亮,并非为了攻击,而是彰显其不屈的意志。

“……你的‘徒劳’论调,对我来说,就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