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的冬日阳光透过国务院会议厅的落地窗洒进来,却在激烈的争论中显得格外冰冷。
美国总统威尔逊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前,灰蓝色的眼睛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内阁成员。
国务卿兰辛正在翻阅一份标着的文件夹,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在凝重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先生们,威尔逊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们今天的议题很明确——如何在这场欧洲人的战争中维护美国的利益。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桃花心木会议桌,麦卡杜先生,先从你开始。
财政部长麦卡杜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阳光:
军需订单已经增长了300%,他的声音因兴奋而略微发颤,
英国和法国每天都在向我们购买钢铁、粮食和石油。如果保持这种局面,到明年春天,我们的黄金储备将超过...
但代价是什么?
海军部长丹尼尔斯突然打断,他拍在桌上的一份报纸头版赫然印着被德国潜艇击沉的商船照片,
每天都有美国商船被击沉!我们的中立政策正在变成笑话!
陆军部长贝克清了清嗓子:根据情报,德国人可能会扩大无限制潜艇战的范围。
他的手指在地中海区域划了个圈,这意味着更多的美国货轮和船员将面临危险。
会议厅内的气氛骤然紧张。
威尔逊站起身,走到墙上的世界地图前: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加快海军扩张计划。
他的手指点在大西洋上,十艘新式战列舰的建造必须提前完成。
又转向太平洋,同时,我们需要强化菲律宾的防御。
手指重重敲在马尼拉的位置,日本人在青岛的行动已经证明了他们的野心!
……
国务卿兰辛突然合上手中的远东事务报告,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冷笑。
说到日本,兰辛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就不得不提中国东北那个叫杨不凡的军阀。
他翻开一份贴着标签的外交电报,纸张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黄色。
根据奉天领事馆的报告,这个人崛起的速度快得反常——三个月内就控制了整个满洲。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个人,我们的情报人员在他部队里发现了德制武器,怀疑柏林在背后支持他。
陆军参谋长史汀生的眉头紧锁,额头上挤出几道深深的皱纹。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军装上的将星:这会不会影响我们在远东的利益?特别是菲律宾...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忧虑。
总统威尔逊缓缓走回他的座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的墨水瓶。
暂时不会。
他的声音平静而克制,但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闪电,照亮了他严肃的面容,
所以,国民警卫队联邦化的进程要加快,但现役部队的规模可以先暂时维持在20万人。
会议厅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壁炉里的木柴偶尔发出噼啪声。
……
海军部长丹尼尔斯突然开口:如果这个杨不凡真有德国背景,我们或许可以利用他来牵制日本...
正是如此。
兰辛迅速接话,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张模糊的照片推过桌面,
据可靠消息,日本人已经在营口集结部队,显然对杨不凡的崛起感到不安。
照片上是一支装备精良的部队在接受检阅,我们可以暗中支持他,让日本人在满洲疲于奔命。
就在这时,侍从官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讨论。
他递给兰辛一份刚译好的电报。国务卿看完后脸色骤变,手指微微发抖:
卢西塔尼亚号事件重演了!德国潜艇又击沉了一艘载有美国乘客的英国邮轮,至少二十名美国公民遇难!
威尔逊的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震得咖啡杯叮当作响:
立即向柏林发出最强硬的外交照会!
但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政治家特有的谨慎,
不过...措辞要留有余地。我们还不想被拖入这场战争。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点敲打着玻璃窗,仿佛在应和着会议厅内紧张的气氛。
财政部长麦卡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总统先生,我们的军火订单...
照常进行。
威尔逊打断道,目光转向墙上的世界地图,但要加强对日本和满洲局势的监控。
他的手指划过太平洋,让马尼拉的海军基地进入警戒状态。
这场会议原本将为美国从地区强国迈向全球主导者奠定基础。
国务院的精英们已经规划好了如何利用欧洲的战火壮大自己,如何在战后秩序中占据有利位置。
可惜,在远东的棋盘上,突然出现了杨不凡这个变数——一个不受华盛顿控制的棋子,一个可能打乱美国所有布局的未知因素!
雨幕中的华盛顿纪念碑若隐若现,就像美国在这场全球博弈中的前景,既充满机遇,又暗藏危机。
威尔逊站在窗前,望着被雨水模糊的城市灯火,心中权衡着每一个决策的代价。
美国的命运,正如这暴风雨夜的航船,在惊涛骇浪中寻找着前进的方向。
……
巴黎的初冬,凯道塞外交部大楼内弥漫着咖啡和烟草的浑浊气息。
法国外交部长德尔卡塞随手将驻华公使发来的远东情报扔在堆积如山的文件堆上,连火漆都懒得拆开。
窗外传来抗议者的呐喊声,与远处前线传来的隐约炮声交织在一起。
又一个远东军阀?
德尔卡塞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让东方司随便派个秘书处理吧。
他的目光扫过墙上血迹斑斑的西线地图,那里密密麻麻的标记着德军防线,
我们现在连凡尔登都快守不住了,哪还有精力管什么远东满洲地区的一个小军阀?
军事顾问杜邦上校正想说什么,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陆军部长加利埃尼拄着拐杖走了进来,他憔悴的面容上写满了前线的最新噩耗:
香槟-阿图瓦攻势彻底失败了,先生们。
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又是十万法国青年的鲜血,白白流在了德国人的铁丝网前。
窗外,一队救护马车正驶过协和广场,伤员的呻吟声隐约可闻。
财政部长颤抖着双手翻开账本:
东北工业区沦陷后,我们的钢铁产量只剩下战前的三分之一...而面包价格已经涨了五倍。
他的手指停在一组触目惊心的数字上,巴黎的贫民区开始出现饿死人的情况了。
德尔卡塞烦躁地推开窗户,让深秋的冷风吹散室内的阴郁。
塞纳河对岸,圣路易医院的走廊上挤满了等待治疗的伤员,而更远处,来自北部的难民正在搭建临时帐篷。
近两百万无家可归的法国人像潮水般涌入巴黎和南部城市,挤占着本就紧张的住房和医疗资源。
……
那个中国军阀叫什么来着?
德尔卡塞突然问道,目光仍停留在窗外的难民潮上。
杨不凡,部长先生。
东方司的年轻秘书急忙回答,他在满洲...
够了!
德尔卡塞猛地关上窗户,玻璃震得嗡嗡作响,
我们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怎么阻止德国人打到巴黎!
他转向加利埃尼,霞飞将军的新计划是什么?
加利埃尼苦笑着展开一份作战地图:
更多的炮击,更多的人海冲锋。
他的手指划过凡尔登地区,德国人正在那里集结部队,我们必须在他们进攻前...
他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骚动打断。
楼下广场上,一群戴着黑纱的妇女举着还我儿子的标语,正在与宪兵队对峙。
远处,圣日耳曼大道的面包店前,排队的人群因为最后一条面包的售罄而爆发了冲突。
法国,这个曾经辉煌的帝国,此刻正站在崩溃的边缘。
军事上,从运动战的幻想跌入堑壕战的地狱。
经济上,资源短缺与民生危机日益恶化。
政治上,新上任的白里安政府试图重振士气,但军方与文官的矛盾却不断加深。
在这样的绝境中,远东满洲的一个小小军阀的崛起,又怎能引起凯道塞的半点兴趣?
德尔卡塞最后看了一眼那封被遗弃的远东情报,随手将它扔进了废纸篓。
窗外,巴黎的暮色渐沉,而更黑暗的漫漫长夜,似乎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