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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墨斋的檀香味混着松烟墨的清苦,在晨光里漫开。

林逐欢捏着那本被张启明“抢”去的孤本《南华经》,故意露出懊恼神色:“张大人这就没意思了,明明是我先看到的。”

张启明抚着书页边缘的暗纹,指尖在“虚室生白”四个字上顿了顿,抬眼时笑意温和却疏离:“世子说笑了,读书人见孤本如见故人,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他将书小心裹进锦袋,“这书我寻了半年,今日得见,实在不忍放手。若世子喜欢,我让人寻本复刻的送与世子如何?”

“复刻的哪有原品滋味?”林逐欢摇着折扇,指尖敲了敲柜台,“不过张大人既这么说,我若再争,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他话锋一转,忽然凑近,“说起来,前几日在诗会听大人提机关盒,我倒想起个趣事——我家库房里有个旧木盒,锁孔奇形怪状,说不定也是机关造物,改日请大人去瞧瞧?”

张启明的眼皮微不可查地跳了跳,端起茶盏的手顿了半分:“世子说笑了,我不过略懂些皮毛,哪敢在太傅府的藏品前班门弄斧。”

他呷了口茶,热气模糊了眼底的神色,“倒是世子,若真对这些感兴趣,我书房里有几本讲机关术的残卷,改日抄录一份送你。”

“那敢情好!”林逐欢笑得眉眼弯弯,仿佛真被说动,“不过抄录多费功夫,不如我亲自去大人书房取?顺便讨杯好茶,也算赔了这孤本的情分。”

这话抛得直白,连旁边整理书卷的掌柜都停下了动作。

张启明放下茶盏,指节在桌面轻轻敲了敲:“书房简陋,怕是污了世子的眼。况且近日我在整理旧物,杂乱得很,改日收拾妥当,再请世子过府小坐。”

拒绝得温和却坚决。林逐欢心里明镜似的,面上却装作失望:“既如此,那我可等着大人的信儿。”

两人又闲扯了些诗词字画,张启明始终滴水不漏。

林逐欢留意到,他谈论起古玩时,眼神会格外亮,尤其说到“前朝玉雕”,指尖会不自觉摩挲拇指上的玉扳指——那扳指雕的是缠枝莲,和王侍郎腰间的玉带扣纹样极像。

辞别张启明,林逐欢刚走出翰墨斋,就见秦武的人扮成卖花郎,捧着束寒梅在街角等他。

“世子,”卖花郎递花时低声道,“张启明离开书局后,没回兵部,直接去了西郊别院。另外,他书房的守卫比往日多了三倍,夜里还加了巡逻。”

林逐欢捻着梅枝上的雪,眼底笑意渐淡:“知道了。再去查查,张启明入仕前在哪游学,尤其是他二十岁到二十五岁这几年,有没有去过北境。”

卖花郎应下离去。林逐欢望着张启明消失的方向,指尖的梅花瓣被捏得发皱——一个文官,对机关术过分痴迷,书房守卫比兵部库房还严,又与王侍郎暗通款曲,这张启明的水,比他想的还深。

回侯府时,祁玄戈正在书房看边关军报。案上堆着漕运账本,他用朱砂笔圈出的几处,都是张启明经手的军械采买记录,墨迹深透纸背,显然看了许久。

“回来了?”祁玄戈抬头,见他衣襟沾着雪,眉头皱了皱,“外面冷,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跟张大人在书局待了半晌,哪顾得上冷。”林逐欢脱了披风,凑到案前看账本,“发现什么了?”

“张启明三年前负责过一次北境军械调运,账目上写着‘损耗三成’,但同期边关的接收记录里,损耗只有一成。”祁玄戈指尖点在“损耗”二字上,“这两成差额,去向不明。”

林逐欢挑眉:“两成军械可不是小数目,足够装备一个营了。他敢私吞?”

“未必是私吞。”祁玄戈沉声道,“北狄近年的兵器样式,有几处和我军制式相似。”

林逐欢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张启明拇指上的玉扳指,想起王侍郎通敌的密信,忽然觉得那消失的两成军械,像条毒蛇,正缠向边关的将士。

“我得去他书房看看。”林逐欢指尖在账本上敲了敲,“他说书房有机关术残卷,这借口送上门,不用白不用。”

祁玄戈立刻抬头:“不行,太危险。张启明既然防着你,书房必定有诈。”

“越危险才越有料。”林逐欢笑了笑,拿起案上的朱砂笔,在张启明的名字旁画了个小狐狸,“你放心,我只看不动,若有不对立刻撤。再说,你派的人不是在张府外盯着吗?真出事了,将军还能坐视不理?”

祁玄戈看着他眼里的狡黠,知道拦不住。他从腰间解下块玄铁令牌,塞到林逐欢手里:“这是京营暗卫的令牌,若遇危险,捏碎它,半个时辰内必有人接应。”令牌边缘磨得光滑,显然带了许多年。

林逐欢捏着冰凉的令牌,忽然凑近,在他耳边低声道:“将军这么关心我,莫不是真被那些谣言说动了?”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祁玄戈猛地偏头,耳根红得像要渗血:“胡言乱语!我是怕你死了,没人查案!”

“知道了,将军是最公私分明。”林逐欢笑着把令牌塞进袖袋,转身时脚步顿了顿,“对了,张启明喜欢古玩,尤其是玉雕。你让人去查,他最近有没有从什么特别的渠道买过玉器。”

祁玄戈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案面。案上的军报还摊着,北狄陈兵边境的消息刺眼,可他满脑子都是林逐欢刚才的笑——像只明知山有虎,偏要往虎山行的狐狸,偏这狐狸还总让人放不下心。

他唤来秦武:“去备些东西——最好的迷药、能断铁的匕首、还有……夜视的琉璃镜。”

秦武愣了愣:“将军,这是要……”

“给林世子送去。”祁玄戈沉声道,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告诉他,若拿不到东西,至少得把自己完整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