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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将军,别躲!世子又来撩了 > 第141章 “狼崽”之烦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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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狼崽”之烦琐,消散

临安官邸,主屋。

窗明几净,药香被清雅的檀香取代,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草木清气,是林逐欢身上惯常的气息。

温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光影,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无声飞舞。

林逐欢的伤势在名医的精心调理和祁玄戈近乎偏执的寸步不离看顾下,恢复得很快。

虽然脸色依旧带着病后的苍白,行动也需小心缓慢,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薄冰之上,但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眸,已重新焕发出清亮的神采,精神好了许多。

此刻,他斜倚在窗边铺着厚厚锦垫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书,目光却并未落在字里行间,而是不时悄然飘向端坐在书案后的祁玄戈。

祁玄戈肩头的夹板已经取下,只余下洁白的绷带缠绕着精壮的臂膀。

他正凝神处理着这几日因他养伤而积压的军务文书,墨笔在纸上划过,发出沉稳的沙沙声。

侧脸的线条如刀削斧凿般冷硬专注,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贯的坚毅。

然而,那笼罩在他眉宇间多日、几乎凝成实质的阴郁戾气,已然如冰雪消融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磐石般的沉稳,目光深处,是尘埃落定后的澄澈与安然。

“将军,” 秦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却难掩一丝大仇得报的振奋,“影康的踪迹找到了!”

祁玄戈猛地抬头,搁下笔,那瞬间的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寒刃,书房内的空气仿佛都为之一凝:“说!”

秦武大步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山野间的尘土与淡淡的血腥气。

他躬身,声音清晰有力地禀报:“那厮重伤在身,又中了我们沿途布下的特制追踪药物,逃窜速度大减!”

“他试图从黑风岭那条几乎被藤蔓掩埋的隐秘小道遁出临安,被我们埋伏的兄弟伙同青竹帮的好手堵了个正着!那地方狭窄险峻,正是瓮中捉鳖!”

“一番激战,”秦武的声音带着冷冽的杀伐气,“他身边最后两个死士被当场格杀,他本人……身中数创,力竭不支,坠入了黑风岭的断魂崖!”

“断魂崖?” 祁玄戈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案几上敲了一下。那是临安府境有名的绝地,深不见底,终年云雾缭绕,瘴气弥漫如鬼魅吐息,飞鸟难渡,坠入者绝无生还之理。

“是!属下亲自带人,用绳索悬吊,冒着瘴气下到崖底搜寻了三日三夜,”秦武双手慎重地呈上一个沾满泥污和暗沉血迹的布包。

“只找到一些被荆棘挂得稀烂的僧袍布片,还有……这个。” ,那布包虽污秽不堪,却包裹得极为严实。

祁玄戈接过,指尖触到布料的湿冷与粘腻。他一层层打开,动作沉稳,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紧绷。

布包最里层,赫然躺着一枚小巧玲珑、质地温润的紫玉佩。

玉佩边缘刻着繁复而古老的云纹,流转着内敛的光华,中间是一个小小的、笔触圆润的篆体“瑶”字。

玉佩上沾染着已经凝固发黑的血迹,边缘处似乎还带着人体的微温,显然曾被影康贴身收藏,紧贴着心口的位置。

祁玄戈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这枚冰冷的玉佩,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流瞬间从指尖窜入心脉,激得他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这……这便是影康口中,他母亲唯一的信物?

这承载了半生血雨腥风、扭曲执念的源头?

“属下还在崖底松软的腐土上,发现了一些新鲜的猛兽爪印和拖拽啃噬的痕迹,以及一些散落的新鲜骸骨……”

秦武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残酷的确认,“想来影康坠崖后,即便当时侥幸留得一口气,也绝难逃葬身兽腹的下场。尸骨无存,是他应得的结局。”

祁玄戈沉默良久,目光凝在那枚小小的玉佩上,仿佛要将那“瑶”字刻入眼底深处。

书房里只剩下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和林逐欢压抑着的低咳声。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空旷:“知道了。下去吧,让兄弟们好生休整,抚恤加倍,有功者重赏。”

“是!属下告退!” 秦武抱拳,利落地转身离去,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回廊。

屋内重新恢复了宁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阳光的暖意似乎也被刚才的消息冲淡了几分。

林逐欢放下书卷,无声地走到祁玄戈身边。

他伸出微凉的手,轻轻覆在祁玄戈紧握着玉佩的手背上。

祁玄戈的手,冰凉得如同浸在寒潭里。

“结束了。” 林逐欢的声音很轻,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空气中,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叹息。

祁玄戈的目光终于从玉佩上移开,对上林逐欢清亮的眸子。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低低“嗯”了一声,那一声应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影康死了。

这个纠缠了他身世阴影、掀起无数腥风血雨、将仇恨与阴谋刻入他骨髓的幕后黑手,终于伏诛。

尘埃落定,心中却并无多少想象中的快意恩仇,只有一种巨石落地般的沉重释然,以及一种对命运无常、人心叵测的淡淡悲凉。

这悲凉并非为影康,而是为那些被这执念碾碎的过往与无辜的生命。

“这玉佩……” 祁玄戈的声音有些干涩,像是许久未曾言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他将玉佩轻轻放在掌心,那温润的紫玉在阳光下流转着内敛的光华。

“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林逐欢的声音笃定而温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影康此人,偏执疯狂,行事狠绝,但他对清漪公主那份近乎扭曲的忠诚,或许……是真的。这玉佩,他至死都贴身藏着,紧护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他顿了顿,看着祁玄戈眼中复杂的情绪,温言道:“留下吧,祁玄戈。它本就是你母亲之物,如今,物归原主。

“做个念想,无关恩怨,只存血脉。”他轻轻拍了拍祁玄戈的手背。

祁玄戈依言,将玉佩紧紧握在掌心,那冰凉的触感仿佛真的带着一丝跨越生死、源自血脉的微弱慰藉,穿透皮肤,熨帖着那颗曾充满戾气与挣扎的心。

是夜,月上中天,清辉如练,洒满庭院。

祁玄戈在官邸后园最僻静的一角,设下了一个极其简单的香案。

案上无牌位,无画像,只有三炷上好的线香静静燃着,青烟袅袅,直上夜空。

一壶新烫的清酒散发着醇厚的香气,几碟时令的素果摆放整齐。

那枚被他用清水仔细擦拭干净的紫玉佩,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香案中央,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温润的紫色仿佛蕴藏着幽深的岁月。

林逐欢披着厚实的狐裘,安静地陪在他身侧。

他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愈发苍白,但站姿挺拔,眼神沉静而专注。

祁玄戈亲手点燃清香,看着三道笔直的青烟在澄澈的月色下无声升腾,盘旋,最终散入无垠的夜空。

他提起酒壶,动作沉稳而庄重,将清澈的酒液缓缓注入杯中,直至满溢。

然后,他手腕轻抬,将那一杯饱含着复杂心绪的清酒,尽数洒在香案前冰冷的地面上。

酒液迅速渗入泥土,只留下一片深色的印记。

接着,他整肃衣冠,对着那枚承载着生母气息的玉佩,深深地、极其郑重地一揖到地。

腰背挺直如松,动作缓慢而充满力量。

没有言语,没有哭诉。只有庭院中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远处隐约的虫鸣,以及长久的、近乎凝固的沉默。

月光如水银泻地,温柔地洒在他挺拔如青松的脊背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

夜风带着庭院里腊梅的冷香和泥土的气息拂过,轻轻掀动两人的衣袂。

许久,祁玄戈低沉而异常平静的声音才在寂静的夜色中响起,穿透了清冷的空气,清晰地传入林逐欢的耳中:

“母亲。”

“我是祁玄戈,祁镇北的儿子。”

“影康……已死。您的旧仆,带着他对您的执念、对祁家的恨意……去了。”

“我不知道您当年心中是否有恨……是否有怨……是否也曾像我一样……在午夜梦回时被冰冷的过往扼住咽喉。”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但请您……安息吧。”

“我……” 他的声音陡然清晰坚定起来,“活得很好。”

“我有愿以性命相托、生死相随的爱人,” 他微微侧首。

目光与林逐欢沉静的眸子无声交汇,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有肝胆相照、可托付后背的袍泽兄弟,有脚下这片需要守护的广袤疆土,有千千万万值得为之浴血的黎民百姓。”

“我的路,崎岖坎坷,但我已看清方向,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祁家的忠义风骨,我未曾辱没分毫。您赋予我的这条生命……我亦未曾辜负。” 最后一句,字字铿锵,带着一种斩断过往的决绝与对未来的郑重承诺。

他再次深深一揖,动作比之前更加庄重。

林逐欢也在他身旁,对着那方承载着祁玄戈半生心结的香案,郑重地、无比虔诚地躬身行礼。月光将他清瘦的身影拉得很长。

祁玄戈直起身,月光毫无保留地照亮了他的侧脸。

那上面再无往昔的阴翳与挣扎的迷茫,洗尽铅华,只余下一片澄澈见底的坚定与历经沧桑后的平和。

仿佛卸下了灵魂深处最沉重的枷锁。

他拿起那枚在月华下流转着温润光晕的紫玉佩,在掌心摩挲了片刻。

玉质的温凉透过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宁感。

然后,他极其珍重地将它收入怀中,贴身放好,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最后一丝缠绕心头的结,终于随着那袅袅升腾、最终消散于皎皎明月的清烟,彻底解开,化于无形。

前尘往事,国仇家恨,恩恩怨怨,皆已放下。

他是祁玄戈,也只是祁玄戈。

月光洒满庭院,一片清朗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