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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将军,别躲!世子又来撩了 > 第225章 鸟尽弓藏,帝心又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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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鸟尽弓藏,帝心又何意?

驿站的宁静被一阵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踏碎。

时值暮春,祁玄戈的身体在莫先生精湛的医术和林逐欢无微不至的照料下,终于有了起色。

虽然离恢复如初还遥遥无期,但已能勉强倚着软枕坐起,偶尔在林逐欢的搀扶下,于廊下晒晒暖阳,看看驿站小院中初绽的野花。

脸色依旧苍白,但唇上总算有了一点点血色,眼神也清明了许多。胸口的疤痕虽然狰狞,但总算彻底愈合,不再渗液。

林逐欢的眉宇间也终于舒展了些许,虽然清瘦依旧,但眼底的绝望和恐惧已被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守护的满足取代。

他正小心地喂祁玄戈喝一碗温补的参汤,秦武面色凝重地快步走了进来。

“将军,世子。”秦武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京城…来人了。是宫里的大太监,还带着……圣旨。”

“圣旨?”林逐欢喂汤的手一顿,眉心下意识地蹙起。

祁玄戈倚在软枕上,原本放松的神情也瞬间变得沉凝,墨色的眸子锐利地看向秦武。

一种熟悉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爬上林逐欢的心头。

他们离京已近两月,期间除了林父派人送来过一些珍稀药材和问候,京城方面几乎音讯全无。

此刻突然有圣旨降临这偏僻驿站,绝非吉兆。

“人在何处?”林逐欢放下药碗,声音沉静。

“就在驿站正厅等候。”秦武道。

林逐欢深吸一口气,看向祁玄戈。祁玄戈微微颔首,眼神示意他放心去。

林逐欢替他掖好被角,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单薄的衣衫,定了定神,才随着秦武走向正厅。

驿站简陋的正厅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肃穆。

一位身着深紫色宫服、面白无须、眼神透着精光的老太监,正端着架子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品着驿站奉上的粗茶。

他身后侍立着两名面无表情、气息内敛的带刀侍卫。

看到林逐欢进来,老太监放下茶盏,脸上堆起程式化的笑容,眼神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林世子,别来无恙?祁将军可好些了?”

“有劳公公挂心,将军尚在静养。”林逐欢拱手行礼,态度不卑不亢,心中却警铃大作。

对方不提接旨,先问祁玄戈,用意不明。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监皮笑肉不笑地应着,缓缓站起身,从身旁小太监捧着的紫檀木匣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靖安郡王祁玄戈、定国公林逐欢,接旨——!”

林逐欢心头一沉,撩袍跪下。秦武及驿站众人也慌忙跪伏在地。

老太监展开圣旨,用他那特有的尖细嗓音,抑扬顿挫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安郡王祁玄戈,忠勇为国,戍边有功,然前番‘御下不严’,险酿大祸,幸天恩浩荡,明察秋毫,已功过相抵。念其身负重伤,元气大损,实不宜再操劳军务,夙夜忧勤。复任为太子太傅,赐金千两,锦缎百匹,恩准其安心静养,颐养天年。”

“定国公林逐欢,才思敏捷,屡立奇功,然体弱多疾,缠绵病榻,朕心甚悯。南疆烟瘴之地,民风未开,亟待贤能治理。特擢升林逐欢为南疆黔州巡抚,即日起赴任,体察民情,宣化王教,造福一方。望尔二人深体朕意,不负皇恩。钦此——!”

“太子太傅”?!“南疆黔州巡抚”?!

林逐欢跪在地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加封虚衔,收回兵权!明升暗降,远谪瘴疠之地!

皇帝这哪里是恩赏,分明是鸟尽弓藏,将他们这对功高震主、又“不容于世”的眷侣彻底驱逐出权力中心,流放至天涯海角!

“林巡抚,接旨吧?”老太监将圣旨递到林逐欢面前,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他特意强调了“巡抚”二字,提醒着这看似擢升背后的冰冷现实。

林逐欢的指尖冰凉,微微颤抖。他抬起头,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平静,甚至挤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感激”的笑容,双手高举过头顶:“臣,林逐欢,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平稳,听不出一丝波澜。

老太监满意地将圣旨放在他手中,又假惺惺地说了几句“皇恩浩荡”、“好生将养”之类的场面话,便带着侍卫,如同来时一般匆匆离去,仿佛这偏僻驿站是什么污秽之地,一刻也不愿多留。

驿站内死一般的寂静。秦武猛地站起身,虎目圆睁,额上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欺人太甚!将军为国为民,出生入死!世子您为救将军,殚精竭虑!如今将军重伤未愈,竟…竟如此对待!这算什么恩典?!分明是流放!”

林逐欢依旧跪在地上,手中紧握着那卷冰冷的圣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有肩膀在微微颤抖。

驿站管事和仆役们吓得大气不敢出,纷纷退避。

良久,林逐欢才缓缓站起身。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深沉的疲惫和了然。

他转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祁玄戈养伤的房间。

推开房门,祁玄戈靠坐在床头,显然已经听到了动静。

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墨色的眼眸如同寒潭深渊,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和刺骨的寒意。

他死死盯着林逐欢手中那卷明黄的圣旨,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玄戈……”林逐欢走到榻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将圣旨递了过去。

祁玄戈没有接。他艰难地抬起手,猛地抓住林逐欢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林逐欢都感到疼痛。

他胸膛剧烈起伏,牵动了伤口,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涌起不正常的潮红。

“南…南疆…”祁玄戈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心痛,“烟瘴…蛮荒…他…他竟让你去…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他痛苦地弯下腰,额角渗出冷汗。

林逐欢慌忙扶住他,轻拍他的后背,眼中满是心疼:“别动气!你伤口还没好利索!”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悲凉和愤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释然:

“去就去吧。远离京城是非之地,未必不是好事。至少…我们在一起,不用再看那些人虚伪的嘴脸。”

他扶着祁玄戈躺下,替他擦去额角的冷汗,指尖拂过他紧蹙的眉峰:“太子太傅…呵,一个清贵得不能再清贵的虚衔,换你手中实打实的兵权…皇帝这算盘,打得可真精。”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讽刺,随即又化作深沉的担忧,“只是…你的身体…如何经得起南疆路途的颠簸和那蛮荒之地的瘴疠?”

祁玄戈急促地喘息着,胸口的剧痛和心头的怒火交织,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反手死死抓住林逐欢的手,墨色的眼眸死死盯着他,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深沉的痛楚:“你…不许去!我…我去求见陛下…我…”

“别傻了!”林逐欢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厉色,“圣旨已下,覆水难收!你现在去求见,除了自取其辱,让皇帝更忌惮我们,还能有什么结果?!”

他看着祁玄戈眼中翻涌的痛苦和不甘,心如同被刀绞,声音又软了下来,带着无尽的疲惫和认命:“玄戈,我们…没有选择。君要臣死…何况只是流放?至少…我们都还活着。”

他俯下身,将额头轻轻抵在祁玄戈的额头上,感受着他滚烫的体温和紊乱的气息,声音低得如同叹息: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南疆再苦再难,只要我们在一起…总能活下去。答应我,别冲动…养好身体…我们…一起走。”

祁玄戈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喉结艰难地滚动着,最终,从紧咬的齿缝间,挤出一个沉重无比、带着无尽悲凉和愤怒的字:

“……好。”

房间里陷入了死寂。窗外春日暖阳正好,鸟鸣啁啾,却丝毫驱散不了屋内那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