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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科幻小说 > 梦里花落知多少重生纪 > 第17章 假的不是闭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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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假的不是闭环,是我

林岚关掉了所有通讯设备,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她心脏在胸腔里失序的擂动。

她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木偶,机械地将那段音频导入声纹分析系统。

结果很快出来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匹配率,声线、音调、频率,都属于二十一年前死在爆炸中的那个自己。

但她没有停下,而是将音频放大,逐帧分析呼吸的波形。

差异就在那里,微弱却致命。

她记忆中临死前的自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灼烧的剧痛,短促而绝望。

而这段遗言里的呼吸,平稳得像是在念一篇事不关己的悼词。

这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一个掌握了她所有生理数据,却唯独无法复制死亡恐惧的模仿者。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住她的脊椎,她强迫自己转动僵硬的脖颈,望向另一块屏幕。

上面是实验室废墟监控的原始帧数据流,是她此前从未敢于深究的噩梦。

她输入指令,将时间锁定在爆炸前最后一秒。

画面一帧一帧地跳跃,在距离爆炸还有零点三秒的瞬间,她按下了暂停。

画面定格,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真正的她,那个在烈焰中绝望的林岚,全身正被一层诡异的蓝色光晕包裹,像一个即将被传送走的标本。

而在她原本站立的位置,一个模糊的轮廓正在空气中迅速凝实,最终变成了镜头里那个留下遗言的“她”。

原来,她甚至不是死于爆炸。

她颤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一串指令,将那团蓝色光晕分解成未知代码频谱,再与她数据库中一个被标记为最高权限的加密文件进行叠加。

屏幕上,无数代码疯狂重组,最终,一张人脸浮现在屏幕中央。

那是一张过分年轻的脸,眉眼间带着一丝熟悉的、悲悯的神色。

是周文澜。

林岚向后跌坐在椅子上,喉咙里发出干涩的笑声。

重生者?

不,她什么都不是。

她只是一个被选中的容器,一个完美的壳,用来承载某个伟大计划的意志,而那个计划的缔造者,亲手为她编织了这场长达四年的骗局。

与此同时,顾小北从一片混沌中睁开了眼睛。

消毒水的味道刺入鼻腔,但他顾不上这些。

昏迷中看到的画面在他脑中反复回放,比任何记忆都来得清晰。

一九七六年的秘密会议,烟雾缭绕的会议室,四位创始人围坐桌前。

当讨论到是否要将系统武器化时,他那位总是温柔的母亲,第一次用决绝的语气投了反对票。

他甚至能看清她当时攥紧的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然后是会议结束的当晚,父亲顾明远冰冷的背影,以及姚振邦脸上虚伪的惋惜。

母亲就这样被他们以“精神失常”的名义,强行送进了疗养院,从此人间蒸发。

“水……”他沙哑地开口,护士立刻端来一杯水。

他没有喝,而是趁着众人不备,猛地抓住旁边苏砚的手。

“带我见苏砚,立刻。”他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句话,不顾家族护卫的阻拦。

苏砚很快被叫了过来。

顾小北支开所有人,从早已被汗水浸透的病号服夹层里,摸出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片。

上面是用指甲划出的一串凌乱的摩斯密码,是他昏迷中断断续续记录下来的幻象。

“钥匙不在票根背面,在唱歌的人心里。”他低声对苏砚复述着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我妈早就料到他们会篡改一切。她把真正的核心协议藏起来了,藏在了招娣的歌里。”

另一边,陆叙将自己反锁在实验室里,林岚的通讯请求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挂断。

他面前的桌子上,一枚时间晶体正发出幽幽的光芒,扫描着他的脑电波。

屏幕上,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被高亮标出。

时间,二零二五年,地点,中心实验室废墟。

一个女人跪在废墟中,向他伸出手,哭喊着“救我”。

而他,画面中的“他”,却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亲手将那个女人推进了一道凭空出现的空间裂隙。

更让他不寒而栗的是,那个女人手上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内圈似乎刻着字。

他将画面放大到极限,那行纤细的刻字清晰地映入眼帘:不是回去,是向前。

那正是林岚此刻戴在手上的那一枚。

陆叙猛地关掉设备,冲到储藏室,打开一个尘封多年的箱子。

那是他母亲的遗物。

他翻找着,最后从一本旧书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九七六年市教育局门口,一条横幅挂在上方,写着“思想自由研究小组”。

照片里有三个年轻人,他的母亲站在旁边,而中间那位笑容温婉的女性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女孩的眉眼,与林岚几乎一模一样。

他盯着照片,指尖抚过女孩天真的脸庞,喉咙里发出梦呓般的声音:“如果她是从未来投射来的记忆体……那我爱上的,到底是谁?”

李茉莉的反应则平静得多。

她看着林岚匿名发来的监控截图和那张年轻版周文澜的合成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我就说,她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个赝品。”

她没有回复林岚,而是迅速调出“重生者联盟”的早期加密档案。

一行行数据滑过,她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所有被标记为“成功”的重生者,在他们的人生关键节点,都有一个共同特征:他们都曾以各种形式,接触过与招娣相关的记忆载体。

一盘磁带,一张老照片,甚至是一段被遗忘的旋律。

“凤凰计划,”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说,“从来就不是为了复活谁。他们只是在用我们这些承载着高强度情感记忆的灵魂,制造一个个拟真意识体,来测试那个该死的系统究竟能承受多大的压力。”

她关掉档案,打开一个隐秘的通讯频道,对遍布全国的潜伏者下达了一条全新的指令。

很快,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那些即将发动的末班车上,司机们的手机会同时收到一条信息:“不要相信最像英雄的人。”

林岚独自一人站在东城一中的旧址前。

这里早已废弃,断壁残垣在月光下像沉默的巨兽。

她根据数据库里零碎的线索,绕过倒塌的教学楼,走进了图书馆的废墟。

在最角落的书架下,她找到了一本被水泥和钢筋封死在墙角的毕业纪念册。

她用随身携带的酸性溶剂小心翼翼地剥离着表面的水泥块,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终于,深蓝色的硬壳封面露了出来。

她翻开册子,内页已经泛黄发脆。

一九七六届高三(二)班全体师生合影。

她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径直落在了最后一排。

青年时代的周文澜站在那里,意气风发。

而在他身边,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安静地站着,清秀的面容和她有着九分的相似。

她看向下面的名字栏,两个娟秀的小字——林晚。

一瞬间,所有谜团都有了答案。

陈默为什么叫她“表姐”,林晚为什么一生都在守护那份记忆,却从不肯让自己被神化。

因为真正的英雄早已死去,而她,林岚,只是英雄投射在这个时代的一个影子。

她缓缓合上纪念册,抱在怀里,像抱着一块冰。

她抬起头,望着残破的穹顶,轻声地,像在问自己,又像在问那个存在于遥远时空的灵魂:“如果我只是她的影子……那这四年,我又为谁而战?”

话音刚落,远处废弃钟楼里那口早已停摆的钟,突兀地敲响了。

一下,两下……沉重而悠长的十二下钟声,像是为某个时代送葬的哀鸣。

钟声落尽,整座城市里,所有仍在工作的广播、音响、甚至是老旧的收音机,突然在同一时刻,用同一个频率,齐声哼唱起那首跑调的《东方红》。

那不成调的旋律,正是招娣最喜欢哼唱的歌。

它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笼罩了整座城市,也为迷失在废墟中的林岚,指引了一个模糊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