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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逆枢者 > 第122章 矿脉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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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棱镇的晨光裹着细碎的雪粒漫过残垣,像一把撒在旧布上的盐。断瓦下的炭灰还泛着余温,混着雪水凝成暗褐的冰壳,偶尔有火星子从灰堆里迸出来,“滋啦”一声就被雪粒浇灭。李伯蹲在自家塌了半面墙的土房前,膝盖压着结霜的青石板,冻得发红的手指攥着块旧木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木牌是方才从寒渊冰窟里寻回的,边角磨得圆滑,正面刻着“李柱之灵”四个歪扭的墨字,背面还留着小柱去年用石片划的小兔儿——当时孙儿趴在他膝头,说等挖到玄黄晶换了钱,要给他买块带兔儿纹的暖玉。

“柱儿,咱回家了。”李伯喉结动了动,哈出的白气裹着浓重的鼻音,将木牌供在结霜的石桌上。石桌原本摆着他老伴儿生前最爱的青瓷碗,如今碗碎成七瓣,沾着血的瓷片嵌在雪里,倒像朵开败的白梅。镇民们或扫雪,或搬石,先前被枢器压垮的脊梁此刻倒比雪后的青松更直——王铁匠的独子被枢器绞碎在矿道里,此刻他抡着铁锤敲断压在灶台上的房梁,铁屑混着雪沫子飞溅;张婶的小女儿被吸灵阵抽干了生气,此刻她跪在废墟里拾捡着半块没烧透的棉絮,要给邻居家没爹没娘的小娃缝件冬衣。

“九溟,你看。”铁战的声音裹着碎冰的脆响传来。这位北域有名的矿道修士抱着玄铁簿册踏过雪堆,玄铁泛着幽蓝的冷光,簿册边缘刻满流转的灵纹,像是活物在金属里游走。他走到近前,积雪在靴底发出“咯吱”的碎裂声:“寒渊枢一毁,北域玄黄晶的矿脉灵络断了三条。天工城这月的进账,怕是要少三成。”说着指尖划过簿册上跳动的灵光,那灵光原是枢器运转时的灵脉投影,此刻却像被砍断的蛇,七零八落蜷在金属表面。

烛九溟站在寒渊入口处的冰崖下,玄色外袍沾着冰碴,发梢还凝着昨夜激战留下的冰晶。他望着被自己轰碎的枢器残骸——那些曾绞碎童魂的机械臂如今七扭八歪,青铜关节处凝着圣骨灼烧后的金斑,像烙在恶兽身上的火印。圣骨在脊椎处微微发烫,那是他从无垢峰遗迹里得来的上古神骨,此刻正与眼前的狼藉共鸣,灼烧出一丝解气的热意。

“这枢器造得阴毒。”苏婉儿的声音从残骸旁传来。她蹲在满地碎金属间,月白裙角沾着黑褐的枢毒,指尖浮起淡青灵力,正一寸寸扫过碎枢的缝隙。灵力所过之处,金属表面泛起幽蓝的毒雾,像腐水渗进雪层:“连碎片里都渗着枢毒,寻常修士沾了就要烂手,更别说凡人。”话音未落,她忽然顿住,睫毛在雪光里颤了颤,两根葱白的手指轻轻拈起两片交叠的金属——在缝隙深处,一片薄如蝉翼的金叶正泛着暖光。

“但……这里头夹着这个。”苏婉儿将金叶托在掌心,暖光立刻漫过她的手腕,像捧着一团融化的蜜。金叶叶面刻着细如蚊足的纹路,那些纹路并非死物,竟似有生命般在金叶上游动,恍若古篆又胜似古篆。烛九溟凑近些,喉结猛地一紧——这纹路与卷五在无垢峰遇到的残魂所留印记分毫不差!那时他在无垢峰顶的断碑前,残魂以灵识传讯的画面如刀刻般涌来:“若得百片往生金叶,可引万灵碑现……”

“是往生金叶。”苏婉儿灵力轻触叶底,一行淡影缓缓浮现,像是用星砂写就的密语。她抬眼时,眸中映着金叶的光:“原来天工城的枢器里,藏着这等隐秘。无垢残魂说的‘引万灵碑’,怕是与玄机子的谋划有关。”

“万灵碑?”铁战凑过来,玄铁簿册“咔”地合上,金属撞击声惊飞了几只在残垣上觅食的寒鸦。他摸着下巴上的短须,眼神沉得像寒渊底的冰:“我曾在古修手札里见过只言片语,说是盘古脊骨所化,能镇万灵,亦能碎万灵。若玄机子想聚这东西……”他没说完,目光沉沉扫过寒渊方向——那里的冰面还凝着枢器爆炸时的裂痕,像大地裂开的伤口。

远处传来李伯的咳嗽声,粗粝得像砂纸擦过青铜。老人抱着小柱的牌位走过来,灰布袖口沾着冰渣,每走一步都要扶着断墙喘两喘。他身后跟着七八个矿工,铁镐头在雪地里戳出一个个小坑,镐柄磨得发亮,沾着不知是血还是锈的暗红。“古修,”李伯站定,喉结动了动,“我等收拾完镇里,想跟着去砸天工城的枢。”

“李伯……”烛九溟刚开口,就被老人打断。李伯布满老茧的手按上他手背,茧子硌得他生疼,却比任何灵玉都暖:“娃们的魂刚回家,可天工城的枢还在吃旁的镇、旁的村。咱这把老骨头,总不能干看着。”他身后的矿工们纷纷点头,张二叔的铁镐往地上一杵:“咱挖了半辈子矿,知道枢器的命门在哪儿!”王瘸子抹了把脸上的雪水:“就算死,也得在枢器上砸个窟窿!”

烛九溟望着这些被矿尘染灰了眉眼的凡人,忽然想起昨夜在寒渊里看到的场景——枢器的吸灵阵张开时,几十个孩童的魂体被抽成细线,像春蚕吐丝般缠在枢心的青铜柱上。他握紧李伯的手,圣骨的热意从脊椎涌到心口:“天工城的枢,该砸。”他声音不大,却像寒渊里的冰棱,清冽得能劈开阴云,“但不是现在。玄机子的吸灵网铺了千里,咱们得先断他的根。”

说着他接过苏婉儿手中的往生金叶,金叶与圣骨共鸣,泛起丝丝金线,像活物般钻进他掌心的纹路。“这金叶,是根上的刺。等攒够百片……”他没说完,目光却已穿过风雪,落在东南方——那里有座被灵雾笼罩的大城,城墙上的飞檐若隐若现,正是天工城的方向。圣骨在脊椎处发烫,仿佛在应和他心底翻涌的血潮。

铁战翻着玄铁簿册笑了,指节叩在玄铁上发出清响:“天工城这月少三成玄黄晶,下月怕是要少五成。他们的枢器越精巧,咱们的铁镐就越硬。”他拍了拍腰间的青铜罗盘,罗盘指针立刻流转起灵光:“我这就把矿脉受损的消息传出去——让散修盟、让妖域那些被枢器压着的,都知道天工城不是铁打的。”

苏婉儿将金叶收进温凉的玉匣,匣盖闭合时发出“咔嗒”轻响。她抬手指向镇外,天光渐亮,雪地上的足迹延伸向远方:“方才我查了,寒渊枢的碎片里,有三片带着往生金叶的纹路。”她望着渐亮的天光,发间的青玉簪子泛着幽光,“看来咱们要走的路,比想象中长。”

烛九溟望着天工城方向,玄铁剑在鞘中轻鸣,剑鞘上的云纹被圣骨的金光映得发亮。圣骨的金光从他眼底漫开,映得雪地上的残枢都褪了几分阴毒。他握剑的手紧了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低得像在说给风听:“玄机子,你吃了三百年的人魂,也该饱了。这张嘴……该合上了。”

风卷着雪粒掠过残垣,李伯石桌上的木牌被吹得轻晃。小柱刻的小兔儿在雪光里若隐若现,像在朝着天工城的方向蹦跳。镇民们的号子声响起,“嘿哟”声中,半截压在井台上的房梁被缓缓抬起。寒渊入口的冰崖下,枢器残骸上的金斑愈发耀眼,像是在替那些被吞噬的魂灵,记下一笔笔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