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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逆枢者 > 第20章 大长老的幽蓝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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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里的烛火被穿堂风撩得忽明忽暗,灯芯爆起几点细碎的金芒,在青灰色砖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烛九溟背靠着潮湿的石壁,能清晰摸到砖缝里凝结的青苔,黏腻得像蛇蜕。他盯着五步外瘫坐在地的典狱长老,那老东西心口插着半截碎裂的镇气枢,黑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淌,在青砖上洇出个狰狞的血花,连砖缝里的青苔都被染成了乌紫。

石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烛九溟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

进来的人身量不高,却像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幽蓝法袍垂落在地,袖口九只玄色煞鸟绣得活灵活现,每走一步,鸟翼便随着法袍的幽光轻轻颤动,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飞出。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幽蓝瞳仁里缠着金纹,像两簇被冻在千年玄冰里的火焰,扫过烛九溟面门时,空气里“咔”地响起冰裂声,连烛火都矮了三寸。

“玄牝禁体...三千年了。”大长老开口,声音像古寺里蒙尘的铜钟,裹着层层棉絮撞在人耳底,震得烛九溟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抬手间,腰间九煞枢锁链“铮”地绷直,十二枚青铜煞铃串成的链身腾起黑焰,那火焰黑中透紫,舔过空气时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连石壁都被烤得泛起焦痕。

“当年那批逆贼自毁气海,以肉身抗灵枢,倒把这体质也随骨血埋进了历史。”大长老的目光扫过典狱长老,又落回烛九溟身上,“没想到今日,竟在个杂役身上见着。”

“大长老明鉴!”典狱长老突然呛咳着抬头,嘴角挂着黑血泡,“这小子私炼邪术,震碎了我的镇气枢——”

“住口。”大长老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尖。典狱长老的话头“咔”地断在喉咙里,喉结上下滚动,双手死死掐住脖子,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攥着他的声带。他额角青筋暴起,黑血顺着指缝往外涌得更急了,在青砖上汇成条细流,蜿蜒着漫过烛九溟的鞋尖。

大长老的九煞枢锁链缓缓扬起,黑焰在链身上翻卷如活物。“你可知玄牝禁体为何被称为禁体?”他的声音里裹着冰碴子,“不是锁了你的灵根,是锁了天下修士的道心——若人人都能弃灵枢、修肉身,我等炼枢一脉的根基,岂不全塌了?”

锁链裹着黑焰劈头盖脸砸下!烛九溟本能地蜷身,可那黑焰带起的气浪已先一步撞在他胸口,压得他几乎喘不上气。千钧一发之际,他掌心的骨片突然泛起刺目红光,在身前凝成半透明的屏障,像块被烧红的玉璧。黑焰撞在屏障上,溅起星星点点的火星,可那火焰竟穿透屏障,在他右肩烙下焦痕。

“嘶——”烛九溟倒抽冷气,肩头的疼像被烧红的铁钎子扎进肉里,焦糊味瞬间漫进鼻腔。他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墙柱上。那柱身本就年久失修,被这一撞,表面“簌簌”往下掉木屑,有块指甲盖大的木片正掉在他发间,带着股腐朽的霉味。

“轰!”

闷响震得密室摇晃,烛台“当啷”坠地,烛火在青砖上挣扎了两下,终究还是灭了。借着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的微光,烛九溟看见墙柱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一道半透明身影正从中浮起。那是个披破碎古甲的老者,甲叶呈暗青铜色,边缘卷着毛边,上面沾的暗红血渍早成了黑褐色,左胸处有个碗口大的窟窿,能透过窟窿看见背后斑驳的砖墙。

老者抬手一拂,九煞枢锁链“叮”地断成两截,黑焰“嗤”地灭作青烟。大长老的幽蓝瞳孔骤然收缩,连法袍上的幽光都晃了晃:“无垢?你竟还留着残魂?”

“留残魂做甚?”老者的声音像砂纸磨在粗石上,沙哑得刺耳,“不过是守着玄牝骨片,等个能破灵枢迷障的苗子。”他转头看向烛九溟,半透明的眼底泛起欣慰,“小子,你裂脉时的血,引动了骨片里的封印。”

烛九溟望着老者,脑海里突然闪过血枫谷修炼时的画面——赤膊的体修们在焦土上狂奔,拳风所过之处,修士们腰间的灵枢纷纷炸裂,碎片像暴雨般落下。那些体修的甲胄,竟与这老者破碎的古甲有七分相似。他下意识攥紧骨片,肩头伤口的血珠滴在地上,金红的颜色在青砖上格外醒目,像滴融化的朱砂。

“护他。”老者冲烛九溟颔首,转身面对大长老时,破碎的甲叶突然泛起微光,“三千年了,你们还在执迷灵枢吞灵的邪道?当年万灵归一大阵害死多少体修?今日这小子,便是阵眼的克星!”

大长老的九煞枢突然暴鸣,剩下的半条锁链“唰”地化作黑蛇,蛇身布满鳞甲,蛇信子吐着紫焰,“嘶嘶”作响着缠向老者。老者不闪不避,抬手一抓,黑蛇撞在他掌心的瞬间,鳞甲“咔咔”碎裂,化作漫天铜粉簌簌落下。“合道境又如何?”他嗤笑,“灵枢在玄牝禁体面前,不过是废铜烂铁。”

烛九溟借着这空隙退到墙角,骨片在掌心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他望着大长老扭曲的面容——幽蓝瞳孔里的金纹乱作一团,法袍上的煞鸟也失去了灵动,像被抽了魂的死物;又望着老者半透明的身影——那身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甲叶上的血渍逐渐褪去,连左胸的窟窿都变得模糊起来。

“走。”老者突然转头,眼底闪过决绝,“天工府的枢卫快到了,带着骨片去南荒陨圣山。记住,玄牝九脉,锁天不锁己!”

话音未落,大长老的法袍突然鼓胀如帆,幽蓝灵气从他周身狂涌而出,化作滔天巨浪扑来。浪头所过之处,石壁上的青苔瞬间枯焦,青砖缝里的血渍被卷得四处飞溅。老者仰天长啸,破碎的古甲迸发出刺目金光,那光像把开天的剑,竟将灵气浪头生生撞散。可他的身影也随之消散,只余一句低语飘进烛九溟耳中:“万灵归一的真相...在陨圣山。”

密室里最后一点烛火“啪”地熄灭。黑暗中,烛九溟摸到骨片上浮现的纹路,凹凸不平的触感像山涧里的碎石——那是幅简略地图,箭头直指南方。大长老的喘息声近在咫尺,他甚至能听见对方法袍上幽光流动的“沙沙”声。

“想走?”大长老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留下骨片,我让你死得痛快。”

烛九溟咬了咬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摸到后窗的木栓,那木头早被潮气浸得松软,用力一掰便断成两截。晨雾顺着窗口涌进来,沾在脸上凉丝丝的,带着点青草香。他纵身跃出,风灌进衣领时,肩头的焦痕疼得他几乎栽倒,可他不敢停,跌跌撞撞地往雾里钻。

“追!活要见人,死要见骨!”大长老的怒喝震得窗纸簌簌作响。

晨雾里,枢卫的喊杀声已如潮水般涌来,刀枪碰撞声、法诀吟诵声混作一团。烛九溟捂着肩头的焦痕,望着掌心发烫的骨片——那红光透过皮肤,在他手背上投下朦胧的影子,像团烧不尽的火。他突然想起老者说的“锁天不锁己”,又想起自己从小到大被骂作“废体”时的屈辱。此刻,那些唾沫星子般的嘲讽突然变得很轻,轻得像晨雾里的露珠,而掌心里的热,重得像座山。

他第一次觉得,这被世人唾弃的“禁体”,或许是把能劈开天地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