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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着从内部“筹集”来的灵石,钱多多的心态已然不同。他不再是一个空有目标的潜伏者,而是一个手握初步筹码、准备进行最后一搏的赌徒。当然,他要去赌的,并非运气,而是他多年摸金倒斗、于阴影中求生所锤炼出的技艺与胆识。

他的目标,是城外由青霞宗外围势力掌控的“金钩坊”。

选择这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家赌场背景复杂,每日流水巨大,吸引了三教九流,是洗钱和灰色交易的天堂。更重要的是,因其半黑半白的性质,大量财富为了规避官方监控,会以实体灵石和难以追踪的灵票形式存放在场内,而非完全依赖安全但留有记录的超远程传送阵。这正是他最好的机会。

之前三个月混迹于市井底层,与那些看守、荷官、侍女甚至清洁杂役“厮混”的时光,此刻显现出惊人的价值。那些人在酒酣耳热或抱怨生计时无意间吐露的零碎信息,此刻都在他脑中汇聚、拼接,形成了一张远比外部观察更详尽的赌场内部结构与运作流程图。

“后厨送菜的车子每天卯时三刻从侧门进,那会儿守卫最松懈……”

“钱管事脾气最差,尤其讨厌在他对账时被打扰,那时他门口的守卫会下意识远离……”

“地下酒窖旁边那扇锈蚀的铁门永远锁着,两个炼气后期的护卫十二时辰轮班,比守大门还严,里面偶尔会传出很精纯的灵气波动……”

每一个碎片,都是一块拼图。

行动当日,钱多多精心准备。他换上一身料子名贵但款式略显暴发户的锦袍,脸上戴着墨尘特制的、能微妙调整面部肌肉和气质的人皮面具。此刻,他已不是万象楼的“钱多多”,而是一个来自偏远地域、腰缠万贯却又粗俗无文的豪客“朱大富”。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金钩坊。赌场内人声鼎沸,乌烟瘴气,各种欲望的气息混杂在一起。钱多多——如今的朱大富——胖脸上堆着傲慢与不耐,小眼睛却如同最精密的罗盘,结合脑海中那张由碎片信息编织成的“地图”,不动声色地验证并补充着每一个细节。

他并未直接走向高额区,而是在骰宝区玩了小半个时辰,有输有赢,表现得像个寻常的、寻求刺激的赌客。他的身体随着赌局的进行或喜或怒,但他的灵识,那一丝源自天机阁正统、却又被他用盗墓技艺磨练得极其隐晦的感知力,已如无形的蛛网般悄然散开,捕捉着地面、墙壁传来的极细微震动与能量波动。

他在等待一个契机。

终于,在一次荷官将一大盘价值不菲的筹码送往后方结算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微弱的、来自地底深处的、被多重阵法竭力隔绝却依旧逸散出的、浓郁而纯净的灵气波动。那感觉,如同在污浊的泥潭中嗅到了一缕清泉的源头。

“找到了……心脏就在那里。”钱多多心中默念,位置与他之前根据杂役描述推断的完全一致——赌场后方,总管室正下方的密室里。

他假装将大部分本钱输光,懊恼地一拍桌子,骂骂咧咧地离席,朝着茅房的方向走去。在一个人流稀少的转角,他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闪,迅速钻入一条堆放清洁工具的杂物通道。

动作快如脱兔。他迅速脱下那身招摇的锦袍,露出里面一身紧趁利落的黑色夜行衣。同时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手印,并非天机阁正统,而是他在某处古墓中学来的、效用极佳且灵力波动近乎于无的“敛息决”。一瞬间,他周身的气息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存在感降至最低。

凭借之前观察到的守卫巡逻路线、换岗间隙以及阵法灵力流转的微弱规律,他如同一条真正的影子,在建筑结构的视觉盲区和阵法感应的间歇中穿梭。他没有试图进入防守严密的经理室,而是根据记忆,找到一处位于走廊尽头、装饰性大于实用性的通风管道入口。

他取出墨尘特制的、带有消音符文的小巧工具,无声无息地卸下格栅。他那肥胖的身体此刻展现出不可思议的柔韧与协调性,如同无骨般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并反手将格栅恢复原状。

管道内狭窄而布满灰尘。他屏住呼吸,沿着冰冷的金属壁向下滑行。不过片刻,下方传来了更清晰的灵气波动和交谈声。他透过缝隙向下望去,下方正是那间密室金库。两名护卫百无聊赖地守在玄铁大门外,而门内,隐约传来钱管事拨弄算盘的声响。

金库大门由百炼玄铁铸就,上面刻满了交织的防御符文和警报阵法,灵光流转,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这比他破解旧籍库的机关难上数倍,此处的阵法充满了攻击性,一旦触发,瞬间就能将他困杀于此。

钱多多如同石雕般贴在管道内壁,连呼吸都已停止。他取出比发丝还细的探针,材质特殊,能最大程度规避灵力探测。他小心翼翼地将探针探入阵法节点的细微缝隙,指尖以肉眼难辨的幅度高频微调,模拟着之前观察到的、护卫头领阵钥所散发的独特灵气频率。

这是一场无声的、凶险万分的较量。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推演着无数种灵力回路组合。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舞蹈。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咔哒。”

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存在的机括响动,自厚重的门内传来。玄铁大门内部复杂的锁扣,终于被他的灵识“钥匙”精准地拨开。钱多多没有丝毫犹豫,用巧劲轻轻一推,重达千斤的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金库内的景象,足以让任何修士心神失守。成堆的中品、上品灵石按照属性分门别类,散发着诱人的光辉。更有数个做工精美的储物袋随意放在桌上,里面装着的显然是数额巨大的、难以追踪的灵票。

钱多多心如铁石,目光冰冷。他没有被财富晃花眼,他以最快的速度,如同最有效率的搬运工,将超过七成的灵石和所有灵票,尽数扫入自己带来的那个内部空间极大的储物袋中。他刻意留下了大约三成的灵石,既是为了不让赌场立刻陷入疯狂、狗急跳墙,也是为了制造“内贼”或“熟客作案”的假象,混淆调查方向。

得手之后,他并未沿原路返回。他来到金库一角,这里根据他之前的感知,是赌场基础“聚灵阵”的一个相对次要的冗余节点。他取出石勇给的特制硫磺粉和几枚微型爆震机关,设置了一个简单的延时触发装置。这并非为了造成多大破坏,而是为了制造混乱,掩盖他离去时的痕迹,并将调查方向引向“内部阵法故障引发骚动,进而失窃”的歧路。

随后,他再次化身阴影,从另一条早已勘察好的退路——一条废弃多年、连通着城外河流的排污暗道悄然离开。当他从下游一处荒草丛生的河岸边的隐秘出口钻出来时,已经彻底换了容貌和衣着,浑身散发着河水的腥气与劣质酒气,成了一个眼神浑浊、步履蹒跚的落魄散修。

在他离开后约一炷香的时间。

“轰——!”

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从金钩坊地下传来,并不剧烈,但足以让地面震颤。紧接着,刺鼻的硫磺烟雾顺着通风系统弥漫开来,赌场核心区域的照明法阵受到干扰,瞬间明灭不定!

“地龙翻身了?”

“不对!是火药味!”

“快跑啊!”

整个赌场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人们惊慌失措,尖叫着、推挤着,争相逃向大门。

混乱中,不知是谁率先发现了金库的异常。

“金库!金库被撬了!灵石……灵石都没了!!”

更加惊恐的喊声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钱多多在远处城墙的阴影里回头,冷漠地看了一眼那片骚动之地。小眼睛里没有丝毫得意或后怕,只有一片完成任务后的冰凉的平静。他摸了摸怀中那个沉甸甸的、足以让一个小型宗门为之疯狂的储物袋。

回到听涛小院,在绝对安全的密室中,钱多多再次清点了所有的财富。他将内部敲诈来的“明款”、从钱禄处得来的“饵款”以及从金钩坊夺来的“暗款”全部汇总。

当最终的数字清晰地呈现在他脑海中时,连他自己都微微吸了一口凉气。

“二十二万上品灵石……”

这是一个足以让任何金丹修士眼红心跳的巨额财富,是他冒着巨大风险,凭借智慧、胆识和多年积累的阴暗手段,才汇聚而成的全部资本。

然而,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得意,反而变得更加凝重。这笔钱很多,但对于志在必得的“百晓生棋盘”来说,它很可能也只是刚刚达到入场角逐的门槛。他仿佛已经能看到拍卖会上,钱如海乃至青霞宗修士,用更高的价格将他碾压出局的场景。

“二十二万……这就是我的全部底牌了。”

他低声自语,将这个数字死死刻在心底。未来的所有谋划,都必须建立在这个冰冷的数字之上。多一块,都没有了。

真正的资本,已然集齐。

而祸水,也完美地引向了该去的地方。这场精心策划的劫案,足够青霞宗的外围势力焦头烂额,他们会疯狂地排查内鬼、追索仇家,短时间内,绝无可能将视线投向万象楼里那个刚刚被他们宗主“赞助”了三千灵石的、“可怜”的赌鬼师叔。

此刻,他心中已然通透。

资本,以三种不同的色彩,悄然集齐。

祸水,通过敲诈,成功引向自身,塑造了完美的“败犬”伪装。

猜忌的种子,也借着那片灵纸屑,埋在了钱如海与钱禄之间。

而最重要的,是钱如海心中那最后一丝疑虑,已化作彻底的轻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需要内部最后的掩护与那把关键的火。

他的目光,最后一次投向旧书库的方向,胖脸上露出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沉静。

是时候,去点燃那团沉默了太久的火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