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慈宫的佛堂里,檀香袅袅,掩盖不住暗流的涌动。林晚星跪在蒲团上,心思却完全不在经文上。太后斜倚在旁边的软榻上,闭目养神,手指却无意识地捻着佛珠,昭示着内心的不平静。老嬷嬷侍立一旁,如同雕像。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喧哗,随即是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皇帝萧彻一身玄色常服,带着一身寒气大步走了进来,脸色阴沉,眼神锐利如刀。他身后,两名气息冷峻的暗卫,押着一个穿着粗使宫女服饰、头发散乱、脸上沾着灰尘和泪痕,正瑟瑟发抖的年轻女子!
萧彻 声音冷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怒意: “母后!人抓到了!就是她在望月阁鬼鬼祟祟!”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女子,又看向太后和林晚星,带着审视。
林晚星和太后同时看向那个被押进来的“宫女”。那女子身形纤细,肤色是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脸上虽有污迹,但五官清秀,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惊恐、绝望,以及……一丝看到林晚星时骤然亮起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希望!
最关键的是,她的眼神!那绝不是深宫女子的眼神,里面没有算计、没有媚态、没有麻木,只有属于现代年轻人的清澈,尽管此刻被恐惧覆盖、迷茫和一种……林晚星和太后都无比熟悉的、属于“异乡人”的惶然!
太后 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微微蹙眉,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威严:“哦?就是她?皇帝辛苦了。可审问出什么了?是何人指使?可是北戎细作?”
萧彻 冷哼一声,语气带着一丝烦躁和不解: “北戎?哼!儿臣也希望是北戎细作!审了半日,这女子语无伦次,满口胡言乱语,说什么‘我是大学生’、‘我是来画图的’、‘我迷路了’、‘我要回家’……还指着林妃说什么‘她也是!她肯定也是!’疯疯癫癫,问不出半点有用的东西!只在她身上搜到了这个!”
萧彻一挥手,一名暗卫将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约莫一尺长的筒状物呈了上来。打开油布,里面赫然是一个造型极其粗糙、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仪器!主体是用打磨光滑的硬木拼接而成,两端镶嵌着打磨过的水晶片(充当透镜),中间用精巧的榫卯结构固定着几个小小的齿轮和金属反光片。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靠近目镜的一端,用细小的铜丝缠绕固定着一个……小小的、暗红色的发光石?旁边还连接着几根细如发丝的铜线,似乎连接着一个更小的、用某种树脂包裹的、米粒大小的……电池?!虽然做工原始,但整体结构,依稀能看出是一个简易的单筒望远镜,并且集成了某种简陋的红外\/微光增强和激光指示功能!完全是手工dIY的产物!充满了“手搓”的痕迹!
看到这个“仪器”,林晚星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玩意儿……这玩意儿虽然粗糙,但思路绝对是现代的!尤其是那个米粒大小的电池和发光二极管,虽然用发光石和铜线代替了!这绝不是古代工匠能做出来的东西!
太后 看着那“仪器”,又看看地上那女子看林晚星的眼神,心中瞬间豁然开朗!她之前的猜测完全错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北戎天工部,而是……又一个倒霉的穿越者?!她强压住内心的惊涛骇浪。
皇帝看向地上的女子:“此等奇技淫巧之物,绝非宫中之物!说!你是何人?从何处得来?为何窥伺静思苑?再敢胡言乱语,大刑伺候!”
那女子被吓得浑身一抖,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但她看向林晚星的目光更加急切,几乎是带着哭腔喊了出来,用的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我……我叫王晓晓!我是xx大学环境艺术设计专业的大四学生!我不是细作!我……我是被雇来给静思苑做小院景观设计的临时工!” 她指着林晚星,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 “她!她认识我!哦不,她可能不认识我,但……但她家!静思苑里面的东西!灯、还有她穿的衣服!她……她肯定也是现代人,跟我一样!”
轰——!
王晓晓的话如同惊雷,炸得在场除了太后和林晚星之外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萧彻 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苏晓晓和林晚星:“静思苑里面的东西?衣服?” 他每一个词都咬得很重,目光转向林晚星。
林晚星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完了!她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看向太后。
太后 心中也是翻江倒海,但多年的宫斗经验让她瞬间做出了最有利于“止损”的反应!她猛地一拍扶手,怒斥: “大胆妖女!死到临头还敢妖言惑众,攀诬林妃!什么现代人?哀家看你是失心疯了!来人!给哀家掌嘴!” 她这是要用雷霆手段暂时封住王晓晓的嘴,同时撇清林晚星!
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立刻上前,就要动手!
王晓晓 看着凶神恶煞的嬷嬷,吓得魂飞魄散,求生本能爆发,语速飞快地哭喊,试图证明自己): “别打!别打!我说的是真的!我有证据!那个门!静思苑主卧那个门!它……它连着林小姐现代的家!我就是从那扇门过来的!去年我接到一单特别的设计,我很好奇建建好的样子,所以收尾后,我想来看看效果,结果……就到了这里了!然后……我回不去了!我迷路了!在宫里躲了好多天,偷了这身衣服……呜呜呜……我听到宫女太监议论林妃娘娘会‘妖术’,刀枪不入,还有奇怪的宝贝……我就知道她肯定也是穿过来的!我想找她!我想回家!可是静思苑被守得死死的,我进不去……我只能……只能想办法观察……那个‘望远镜’是我用捡到的水晶片和宫里找到的一些小零件自己试着做的……我就想看清楚点……看是不是我来时的地方” 她一边哭一边说,逻辑混乱,但信息量巨大!
“门消失了?” 林晚星心中剧震!她的门……不是双向稳定的吗?为什么王晓晓推开门过来后,门会消失?难道……她的“任意门”还有未知的限制或触发条件?
佛堂内死寂一片。王晓晓的哭诉,那粗糙却思路奇诡的“望远镜”,还有她口中描述的静思苑内部的景象……这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却又隐隐指向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真相!
萧彻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巨大的压迫感。他不再看哭哭啼啼的王晓晓,而是将目光死死锁定在林晚星苍白的小脸上,:“林妃……你怎么说”
他的眼神里,之前的柔情蜜意、探究好奇,此刻统统被一种被欺骗、被愚弄的震怒和冰冷的怀疑所取代!仿佛一头被触及逆鳞的怒龙!
太后的心沉到了谷底。完了!最坏的情况发生了!秘密被当众揭开,而且是以最无法挽回的方式!她看向林晚星,又看看暴怒边缘的皇帝,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破局。而林晚星,面对着萧彻那几乎要将她洞穿的目光,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解释?她该如何解释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穿越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