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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銮驾终于顺利回宫。

太后銮驾回宫那日,静慈宫内外戒备森严。

晨曦微露,林晚星便已来到静慈宫内殿。她取出特制的妆匣,亲自调配脂粉,执起细软的画笔,在太后脸上细细描画。

母后且忍一忍,林晚星专注地勾勒着太后眼角的细纹,轻声道,这妆容虽让人不适,但最能取信于人。待会儿经过宫道时,少不得有人要偷看。

太后闭目仰面,任由林晚星施为,闻言轻笑:哀家这副模样,怕是连先帝都要认不出了。她说着,却配合地垂下眼帘,让那双总是神采奕奕的凤眸顿时失了光彩。

林晚星仔细端详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点头:待会儿上了软轿,母后切记要做出气息奄奄之态,若是有人窥视,不妨轻咳几声。

放心,太后微微勾起苍白的唇角,哀家心里有数。

当软轿缓缓经过宫道时,果真有路过的宫人亲眼目睹了太后的模样。太后果真依言表现得气息奄奄,偶尔被风掀起的轿帘后,是那张苍白如纸的侧脸。

太后娘娘怕是......一个小太监在御花园里压低声音,我亲眼见的,那脸色,跟宣纸似的!

可不是么,另一个宫女接口,听说太医院连夜会诊,药渣子倒了一桶又一桶。

贤妃坐在自己宫中,慢条斯理地修剪着一盆兰草,对心腹宫女道:去库房取那支百年老参,虽说太后不见人,该尽的孝心还是要尽。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记得要当着静慈宫侍卫的面送进去,就说是本宫特意为太后补身子用的。

德妃则跪在小佛堂前,捻着佛珠喃喃:阿弥陀佛,但愿太后娘娘早日康复......可眼角余光却不时瞥向静慈宫方向,手中的佛珠转得飞快。

丽嫔在御花园里遇见林晚星,忍不住上前打听:林妃娘娘,太后凤体究竟......臣妾听说今早又呕血了?

林晚星立即板起脸,语气严厉:太后需要静养,不得妄议!可那微红的眼圈,紧抿的唇角,在众人看来分明是欲盖弥彰。

静慈宫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待宫门紧闭,太后立即坐直身子,接过林晚星递来的蜜渍梅子,小口品尝起来。殿内熏着安神的淡香,哪里还有半分病气。

听说外头都说哀家不行了?太后挑眉,竟有几分得意,连贤妃都舍得把那支百年老参送来了。

林晚星忍俊不禁,一边替太后卸去厚重的妆容,一边回道:母后这出戏演得极好。贤妃送来的补品,儿臣都按您的吩咐,当着她的面亲自验过才收下。方才德妃也派人送来了血燕,说是要给母后补气血。

这时,书架后的密道悄然开启,摄政王的声音传来:看来臣来得正是时候?他捧着刚摘的玉兰,花香瞬间盈满内室。

太后立即坐直身子,嗔怪道:你又冒险进来!若是被人发现......

听闻宫里传得厉害,不亲眼看看不放心。摄政王将花插入窗边的青玉瓶中,目光温柔地落在太后身上,况且,有些戏,总要做得更真些。

他取出一个瓷瓶:这是太医院刚配的安神汤,味道苦涩,正好让药味更浓些。

林晚星会意,立即唤来心腹宫女:去,把这药煎上,就说太后娘娘又不适了。

待宫女退下,摄政王在太后身旁坐下,轻声道:方才过来时,听见几个小太监在议论,说你怕是熬不过这个春天了。

太后闻言,不但不恼,反而笑得开怀:那正好呢。

林晚星替太后梳理着长发,笑道:母后不知道,今早丽嫔特意拦住儿臣,问您是不是又呕血了。那关切的模样,倒像是巴不得亲眼瞧瞧似的。

让她猜去。太后慵懒地靠在软枕上,越是神秘,他们越是不敢轻举妄动。对了远哥,江南那边......

摄政王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正要与你说。江南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宅子选在西湖边上,稳婆和奶娘都是信得过的人。

太后接过信细细看着,眼中泛起温柔的光:终于......可以安心待产了。

突然,外间传来宫女的通报:陛下驾到——

三人立即交换了个眼神。摄政王迅速隐入密道,林晚星则快步走到太后榻前,将刚刚卸下的妆容匆匆补上几分。

萧彻进来时,只见太后虚弱地靠在榻上,林晚星正细心为她拭汗。

母后今日可好些了?萧彻关切地上前,声音刻意提高,让殿外的人都能听见。

太后地睁开眼,气若游丝:皇帝来了......哀家这身子,怕是......

母后千万别这么说。萧彻握住太后的手,转头对林晚星道,朕已命太医院研制新方子,定要让母后康复。

林晚星会意,配合地拭了拭眼角:陛下放心,臣妾定会好好照顾母后。

当夜,宫里再次传出太后病情反复的消息。浓浓的药味从宫墙内飘出,伴随着几声刻意压低的咳嗽,让守夜的宫人都提心吊胆。

而此刻的内殿里,太后正靠在软榻上,听着摄政王讲述江南宅院的布置。林晚星悄悄退到外间,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唇角泛起安心的笑意。

这出大戏,正在按照他们的计划稳步推进。只待东风起时,便是凤凰涅盘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