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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都归来后,韩非并未立刻有所动作。他如同最耐心的猎手,静静地等待着播下的种子生根发芽。果然,数月之间,元廷内部矛盾因太子与权臣的争斗而彻底激化,扩廓帖木儿借口防备明教,率部移镇太原,态度暧昧不明,李思齐、张良弼等汉将也各怀心思,不听调遣。元廷中枢对地方的掌控力降至冰点,大都俨然已成一座孤岛。

时机已至!

这一日,金陵城万人空巷。校场之上,旌旗招展,刀枪如林,盔明甲亮的明教大军阵列严整,肃杀之气直冲云霄。五行旗精锐、天鹰教部众、新附的各路义军,以及武当、少林等六大派派出的助战高手,总数逾三十万,汇聚成一片钢铁与热血的海洋。百姓们扶老携幼,围在校场四周,翘首以盼。

高台之上,韩非并未身着龙袍冕旒,依旧是一袭代表“法理”与秩序的青色长衫,只是其上以金线绣有简单的日月星辰纹路,平添几分威严。殷天正、韦一笑、五散人、五行旗使、宋远桥、空智大师、灭绝师太(虽不情愿,但为大局不得不来)等同盟高层分列两侧。

吉时已到,礼炮轰鸣!

韩非缓步走到台前,目光如电,扫过下方无边无际的军阵与翘首的百姓。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刹那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浩瀚气息以其为中心弥漫开来,并非霸道压迫,而是如同天地般广袤、星空般深邃的威严,瞬间抚平了所有的喧嚣,让整个天地都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灼灼地望向高台。

“诸位将士!诸位同胞!”韩非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蕴含着奇异的魔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乃至更远处无法亲临现场的百姓耳中,“今日,我等汇聚于此,非为一己之私利,非为一派之荣辱,而是为这饱受蹂躏的万里河山,为这苦苦挣扎的天下苍生,行堂堂正正之师,举义旗,北伐中原,驱除鞑虏!”

他话语一顿,声调陡然拔高,如同利剑出鞘,直指北方:“然,出兵需有名!今日,我便在此,历数元廷九大罪状,告于天地,昭示天下!”

随着他的话语,一旁早有准备的书记官运笔如飞,将其所言记录于早已备好的巨大檄文卷轴之上,更有数十名嗓门洪亮的传令兵,将其内容高声复述,传遍四方:

“其一,窃据神州,僭越称制! 蒙元本乃塞外蛮族,恃强凌弱,窃我华夏正统,裂我冠裳,此乃窃国之罪!”

“其二,暴虐无道,视民如草! 纵兵劫掠,横征暴敛,视我汉家儿女如猪狗牛马,北地千里无人烟,江南苛政猛于虎,此乃虐民之罪!”

“其三,践踏人伦,毁我文明! 废科举,断文脉,毁典籍,欲使我华夏子孙忘其根本,沦为禽兽之邦,此乃毁道之罪!”

“其四,君臣昏聩,朝纲崩坏! 君沉迷天魔,臣结党营私,父子相疑,君臣相忌,朝政混乱,民怨沸腾,此乃乱政之罪!”

“其五,穷兵黩武,耗尽民力! 四处征伐,劳民伤财,致使国库空虚,民生凋敝,此乃耗国之罪!”

“其六,种族之见,分化离间! 分民四等,制造隔阂,挑动内斗,以图坐收渔利,此乃裂族之罪!”

“其七,信用奸佞,残害忠良! 亲小人,远贤臣,忠义之士含冤莫白,谄媚之徒高居庙堂,此乃昏聩之罪!”

“其八,盘剥无度,民不聊生! 盐铁专营,课以重税,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致使饿殍遍野,卖儿鬻女,此乃盘剥之罪!”

“其九,天怒人怨,气数已尽! 黄河决堤,蝗旱连连,此乃上天示警!元廷不修德政,反变本加厉,其亡,乃天命所归!”

九大罪状,条条血泪,字字诛心!如同九道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校场之上,三十万将士呼吸粗重,眼中喷薄出愤怒的火焰;场外百姓,回想起多年苦楚,无不掩面哭泣,或咬牙切齿!

韩非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涤荡乾坤的力量:“元廷罪孽,罄竹难书!天人共愤!其存在一日,这天下便无宁日,这苍生便无活路!”

他话锋一转,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与一种令人心安的宏大愿景:“故,我韩非,承天命,顺民心,今日于此,誓师北伐!非为改朝换代,重复循环!乃欲‘立法安民,重开太平’!”

“吾志不在称帝称王,而在立万世不易之法度,开人人平等之太平!北伐功成之日,便是《大明律》颁布天下之时!届时,无论蒙汉回藏,无论士农工商,皆为大明子民,法理之下,人人平等!再无苛政,再无压迫,再无流离失所!此乃吾与诸君,与天下万民,共同奋斗之目标!”

“立法安民,重开太平!”

这八个字,如同拥有魔力,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热血与希望!不仅仅是汉家儿女,连队伍中一些早已心向明教的蒙古、色目籍士兵,眼中也露出了憧憬的光芒!

“北伐!北伐!北伐!”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立法安民,重开太平!”

三十万将士挥动兵器,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声浪如同海啸,席卷整个金陵城,直冲云霄!无数百姓也跟着呐喊,热泪盈眶!

常遇春激动得满脸通红,挥舞着朴刀,对身边的庄铮吼道:“老庄!听见没!恩公要带咱们打出一个朗朗乾坤!俺老常这条命,卖给恩公了!”

庄铮重重点头,紧握手中长枪。

就连一向冷峻的灭绝师太,看着台下群情激昂的场面,听着那“立法安民”的宏愿,紧绷的脸色也微微松动,低声道:“若真能如此……倒也不枉……”

空智大师双手合十,长诵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韩教主此愿,实乃无边慈悲,无量功德。”

就在这时,韩非并指如剑,对着台下那巨大的檄文卷轴凌空书写!指尖金光吞吐,无形的气劲隔空烙印在卷轴之上,留下一个个铁画银钩、蕴含着他无上意志与“法理”真意的文字——正是他方才所述的《北伐檄文》全文!

最后一笔落下,整篇檄文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晕,一股浩然正气冲天而起!

“檄文在此!传檄天下!”韩非朗声道。

“传檄天下!”众人齐声应和。

韩非转身,面向北方,缓缓拔出腰间佩剑——那并非神兵利器,只是一柄普通的精钢长剑。但在他手中,却仿佛化作了裁决天地的法理之剑!

剑锋遥指北方,声音斩钉截铁,如同最终的审判:

“三军听令!”

“目标,大都!”

“北伐,开始!”

“杀——!”

随着他一声令下,三十万大军如同决堤洪流,在激昂的战鼓与号角声中,迈着整齐而坚定的步伐,浩浩荡荡,开出金陵,踏上了北定中原、法照大明的伟大征程!

历史的车轮,在这一刻,被彻底推动,驶向一个全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