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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茅山道士捉妖记 > 第48章 勇气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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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外的夕阳正一寸寸沉入西山,将天边的云霞染成熔金般的颜色。李青握着桃木剑的手还在微微发颤,虎口处的擦伤被晚风一吹,传来细密的疼。可她看着那两只被净化的野猫摇摇晃晃消失在草丛里,看着神龛后那两个小魂魄对着自己深深鞠躬、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融融的,连带着指尖的颤抖都变得轻快起来。

“还在发愣?”云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他惯有的温和,却又比往日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手里拿着一小卷干净的布条,缓步走过来,“把手伸出来。”

李青这才回过神,慌忙将握剑的手往后藏。刚才挥剑时太用力,虎口被剑柄磨破了皮,血珠正顺着指缝往外渗,混着桃木剑上残留的金光,看着竟有几分奇异的亮色。“我、我自己来就好。”她脸颊发烫,想起刚才苏荣那句“李青女侠”,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半拍。

云逍却没给她躲闪的机会,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指尖带着常年练剑的薄茧,触到她破皮的地方时,动作放得极轻,像怕碰碎什么珍宝。“学道之人,手上没点伤才奇怪。”他低头用布条细细缠绕她的伤口,声音里带着点回忆的味道,“我第一次用桃木剑斩黄皮子,整条胳膊都被妖气熏得又红又肿,比你这严重多了。”

李青眨了眨眼,好奇地追问:“后来呢?”

“后来?”云逍缠布条的手顿了顿,抬头时眼里漾着笑意,“后来被师父罚抄《道德经》一百遍,抄到手腕发酸,倒也记住了‘慈故能勇’四个字。”他将布条打了个利落的结,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刚才那招‘旋身挑丝’,倒是有几分‘慈’的意思。”

“慈故能勇?”李青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她一直以为勇气就是不害怕,是挥剑时的果断决绝,可刚才面对那只野猫,她分明怕得手心冒汗,却还是想着不能让它带着阴鳞怪的黑气跑掉,不能让它再去害人——原来那就是“慈”,是因为在乎,才生出了迎难而上的勇气。

“发什么呆呢?”苏荣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小巧的瓷瓶,瓶身还沾着新鲜的艾草汁,“云逍就会掉书袋,来,把这个涂上。”她拧开瓶塞,一股清苦的草药香立刻散开,“这是用艾草和忍冬藤熬的药膏,治外伤最管用,还能驱驱妖气。”

李青刚要伸手去接,却见苏荣直接蹲下身,用指尖沾了药膏,小心翼翼地往她虎口的伤口上抹。苏荣的指尖带着草药的凉意,触到破皮处时,李青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听见苏荣轻声说:“忍着点,这药膏刚涂上去是有点疼,等会儿就好了。”

夕阳的光落在苏荣低垂的眼睫上,给她周身镀上了层柔和的金边。李青突然想起镇上的人说,苏荣的医术是祖传的,她祖父曾是宫里的御医,后来因为不愿为奸臣效力,才带着家人隐居到了这座小镇。以前她总觉得苏荣身上有种疏离的清冷,此刻才发现,她的温柔藏在细节里,像这药膏的清苦,回味里却带着回甘。

“好了。”苏荣直起身,将瓷瓶塞进李青手里,“这瓶你拿着,要是伤口发炎,记得多涂几次。”她转头看向云逍,挑眉笑道:“你刚才说什么‘她或许比我想的更适合学道’?我看不止是适合,是天生就该走这条路。”

云逍点头,目光落在李青还在微微颤抖的手上,那握着桃木剑的姿势,比清晨练剑时稳了太多。“心有善念,便有根骨。”他想起师父当年收他为徒时说的话,此刻用来形容李青,竟再贴切不过,“刚才她挑飞那缕黑丝时,眼里的光,和我第一次见师父斩妖时一模一样。”

李青被他们说得脸颊更烫,低头盯着桃木剑的剑柄。那上面刻着的“静心”二字,此刻像是活了过来,在夕阳下隐隐发光。她突然想起早上出门时,母亲往她兜里塞煮鸡蛋的样子,想起父亲站在门口叮嘱“遇事别慌”的表情,鼻子竟有些发酸——原来勇气不是凭空来的,是身后的牵挂,是眼前的责任,一点点撑起来的。

“地窖还去不去?”苏荣看了看天色,西边的最后一抹霞光也快消失了,“再晚,阴气重了怕是不好应付。”

云逍抬头望了望破庙东侧的土洞,那里的黑气比刚才淡了些,但依旧萦绕不散。“去。”他语气笃定,转头看向李青,“敢不敢跟我下去?”

李青握紧了桃木剑,剑柄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踏实得很。她想起刚才那些被净化的野猫,想起神龛后消散的魂魄,用力点了点头:“敢。”这次声音没再发颤,清亮得像山涧的泉水。

云逍眼里的笑意深了些,从怀里掏出三张黄符:“这是‘避秽符’,贴身收好。地窖里阴气重,说不定有阴鳞怪留下的东西。”他给李青和苏荣各递了一张,自己留了一张,“等会儿下去,不管看到什么,别乱碰东西,一切听我口令。”

苏荣早已从药箱里拿出了一盏油灯,灯芯被她用银针挑了挑,火苗“噗”地窜高了些,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我这灯里加了艾草油,妖邪近身会自动变绿,你们注意着点。”她将油灯递给李青,“你拿着吧,刚才实战进步这么大,该给你点担子挑了。”

李青双手接过油灯,掌心被灯壁的温度烫得微微发麻,心里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郑重。她跟在云逍身后,一步一步往土洞下走。洞壁是用粗糙的青砖砌成的,上面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沾着湿冷的水汽,几百年的时光仿佛都凝结在了这潮湿的黑暗里。

“小心脚下。”云逍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带着回音,“这里的台阶被人动过手脚,第七级是松的。”

李青连忙低头,借着油灯的光数着台阶。果然到了第七级,青砖松动得厉害,她轻轻一踩,就听见“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机关被触动了。三人顿时停住脚步,屏住呼吸,只听见黑暗深处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像是铁链在拖动。

“怎么回事?”苏荣的声音压得极低,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三根银针,指尖捏得发白。

云逍却显得很镇定,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罗盘,指针正疯狂地打转,边缘的刻度泛着淡淡的红光。“是阴物触动了机关。”他沉声道,“李青,把灯举高点,照向左边的石壁。”

李青依言将油灯往左移,昏黄的灯光扫过布满苔藓的石壁,突然照到一片松动的砖缝。砖缝里隐约有黑影在动,仔细一看,竟是数不清的黑色蜈蚣,正顺着砖缝往外爬,每一只都有手指长短,壳上泛着油亮的光,显然是被阴气养得成了精。

“是‘阴蜈’!”苏荣低呼一声,声音里带着厌恶,“这东西专吸人精血,被它咬一口,半条命就没了!”

云逍已经抽出了桃木剑,剑身在油灯下泛着冷冽的光:“别慌,阴蜈怕火和阳气。李青,把灯再举高点,苏荣,你的‘驱邪粉’呢?”

“在这儿!”苏荣立刻从药箱里掏出个纸包,打开后里面是淡黄色的粉末,散着刺鼻的硫磺味,“这是用硫磺和雄黄酒调的,对付阴蜈正好!”

李青将油灯举得更高,火苗被洞壁的风吹得微微晃动,却将那些阴蜈照得无所遁形。它们显然怕光,在灯光边缘缩成一团,却又被某种力量驱使着,不断往前涌。李青看着它们密密麻麻的样子,胃里一阵翻腾,握着油灯的手忍不住抖了抖——她从小就怕虫子,这么大的蜈蚣,还是第一次见。

“别怕。”云逍的声音适时传来,他没有回头,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它们只是看着吓人,速度慢,只要别让它们爬上身就行。”他挥剑斩向离得最近的一只阴蜈,桃木剑的金光闪过,那只阴蜈瞬间化作黑烟,散发出焦糊的味道。

“对,就像云逍这样!”苏荣抓起一把驱邪粉,朝着阴蜈聚集的地方撒了过去,“噗”的一声,粉末遇空气竟燃起了淡蓝色的火苗,吓得那些阴蜈纷纷往后退,发出“滋滋”的惨叫声。“李青,你要是怕,就闭着眼往它们那边撒符纸!你的‘静心符’不是画得越来越好了吗?”

闭着眼?李青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云逍说的“慈故能勇”。她怕的不是阴蜈本身,是它们爬上身会害人,是这地窖里藏着的阴鳞怪还在暗处窥伺。深吸一口气,她没有闭眼,反而将油灯举得更稳了些。灯光照亮了她的脸,也照亮了她眼里渐渐坚定的光。

“我来试试。”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刚画好的“静心符”,想起画符时云逍说的“意在笔先”,指尖捏住符纸的一角,心里默念着“驱邪避秽,百毒不侵”,猛地将符纸往阴蜈最密集的地方甩了过去。

符纸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接触到阴蜈群的瞬间,突然燃起金色的火苗!这火苗不像苏荣的驱邪粉那样只有淡蓝,而是像小太阳一样,散发着温暖的光,所过之处,阴蜈纷纷化作黑烟,连一丝焦糊味都没留下,只余下淡淡的艾草香。

“这……这是‘阳火符’的雏形啊!”苏荣惊喜地低呼,“你没学过怎么画,竟然能凭着意念引动阳气?”

云逍也回过头,眼里满是赞许:“我说你有根骨,没说错吧?这可不是随便画符就能成的,得心里真有那份‘护’的念头才行。”

李青看着符纸燃尽的地方,心里又惊又喜。她刚才只是想着“不能让它们过去”,没想到真的成了。原来勇气不是不发抖,是发抖的时候,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快走吧,机关被触动,阴鳞怪说不定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云逍挥剑劈开几只漏网的阴蜈,率先往下走去。

李青和苏荣紧随其后,经过刚才燃符的地方时,李青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砖缝里残留着点点金粉,像星星落在了黑暗里。她握紧了手里的油灯,脚步比刚才更稳了——原来她也可以成为照亮黑暗的光,哪怕只是一点点。

地窖比想象中宽敞,像是个被废弃的酒窖,角落里堆着些腐朽的酒坛,坛口爬满了蛛网。正中央却放着个奇怪的石台,石台是用青黑色的石头砌成的,上面刻着和阴蜈壳上一样的花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气。

“那是什么?”李青举着油灯凑近了些,灯光照在石台上,竟映出些模糊的影子,像是无数只手在石台下挣扎。

“是‘聚阴台’。”云逍的声音沉了下来,桃木剑的光芒也变得凝重,“阴鳞怪用这东西收集怨气,那些失踪的孩子、被害死的生灵,怨气都被吸到这里来了。”他指着石台中央的凹槽,“你看那里,应该是放‘炼魂鼎’的地方,鼎不在,说明被阴鳞怪带走了。”

苏荣蹲下身,用指尖摸了摸石台边缘的花纹,突然“咦”了一声:“这花纹不对……”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刻刀,小心翼翼地刮下一点石粉,放在鼻尖闻了闻,“这石头里掺了‘尸油’,难怪怨气这么重!”

“尸油?”李青胃里又是一阵翻腾,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酒坛。酒坛“哐当”一声倒在地上,摔得粉碎,里面滚出些东西来,借着油灯的光一看,竟是些小小的骨头,看形状像是孩童的指骨。

“这些都是……”李青的声音发颤,眼眶瞬间红了。她终于明白那些神龛后的小魂魄为什么会那么害怕,明白镇上的人为什么提起“失踪”就讳莫如深——这聚阴台底下,藏着多少家庭的血泪啊。

“别碰!”云逍一把拉住她,“这些骨头沾了怨气,碰了会招邪祟。”他看着那些散落的指骨,眼里燃起怒火,“阴鳞怪不仅用聚阴台炼怨气,还用孩童的骨头养阴蜈,简直丧心病狂!”

就在这时,油灯的火苗突然变成了诡异的绿色!苏荣立刻喊道:“它来了!”

话音刚落,地窖深处就传来一阵“咯咯”的怪笑,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刮石壁。一道黑影从蛛网后窜了出来,速度快得像风,直扑李青手里的油灯——它显然知道,这盏灯是阳气的源头。

李青这次没有躲。她想起那些孩童的指骨,想起神龛后消散的魂魄,想起云逍说的“慈故能勇”。握紧油灯的手没有抖,另一只手抽出桃木剑,凭着刚才实战的感觉,手腕一转,竟用剑鞘挡住了黑影的扑击。

“砰”的一声,黑影被撞得后退了几步,显露出身形——那是个穿着黑袍的怪人,脸上戴着张青铜面具,面具上刻满了扭曲的纹路,正是阴鳞怪!

“没想到啊,小小的丫头片子,居然能破我的阴蜈阵。”阴鳞怪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刺耳得很,“看来云逍教得不错,可惜……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儿!”他猛地抬手,袖中飞出无数黑色的细线,像毒蛇一样缠向三人。

“是‘锁魂丝’!”云逍大喊一声,挥剑斩断几根,“这东西沾不得,会被吸走魂魄!”

苏荣立刻撒出一把驱邪粉,粉色的粉末在空中炸开,形成一道屏障,暂时挡住了锁魂丝。“李青,用你的‘阳火符’!这东西怕阳气!”

李青点头,迅速从怀里掏出符纸。这次她没有犹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再害人了!符纸燃起金色的火苗,她朝着阴鳞怪的方向掷了过去,同时举起油灯,将灯光调到最亮。

金色的火苗撞上锁魂丝,发出“滋滋”的声响,那些细线像冰雪遇火般融化了。阴鳞怪显然没想到她的符纸威力这么大,往后退了几步,面具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不可能!你明明只是个刚学道的丫头……”

“有没有可能,不是你厉害,是你太坏了?”李青握紧桃木剑,一步步往前走。她的声音还有点发颤,腿肚子也在打哆嗦,可眼神却亮得惊人,“用孩童的骨头炼怨气,用阴蜈吸精血,你这样的邪祟,人人得而诛之!”

“找死!”阴鳞怪被激怒了,面具后的眼睛喷出红光,双手结印,聚阴台上的花纹突然亮起,无数怨魂从石台下钻了出来,张牙舞爪地扑向三人。

“这些怨魂是被逼迫的,别伤了它们!”苏荣大喊着,从药箱里掏出一把糯米,往怨魂身上撒去。糯米遇怨魂,发出柔和的白光,那些怨魂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不再攻击,只是在原地徘徊。

“李青,攻他下盘!他的面具是法器,正面不好破!”云逍挥剑缠住阴鳞怪,给李青使了个眼色。

李青会意,绕到阴鳞怪身后,桃木剑直指他的脚踝。阴鳞怪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转身想踹开她,却没想到李青的剑招里带着“旋身挑丝”的影子,手腕一转,剑峰竟顺着他的裤腿往上挑,精准地挑中了面具后的系带!

“咔嚓”一声,青铜面具掉在了地上,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赫然是镇上的老木匠!

“是你?!”苏荣惊呼出声,“王木匠,你……你怎么会是阴鳞怪?”

王木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阴鸷得可怕:“是又怎么样?”他冷笑一声,“那些人凭什么住大房子,凭什么有吃有穿?我儿子当年饿肚子的时候,谁管过?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所以你就害了那么多孩子?”云逍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用别人的痛苦换自己的‘补偿’,这不是拿回,是抢,是偷,是丧尽天良!”

王木匠的表情变得狰狞:“闭嘴!你们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