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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茅山道士捉妖记 > 第18章 老周的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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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往生祠出来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云逍攥着那半块茅山令牌,指腹反复摩挲着断裂处的齿痕——那痕迹很新,不像是经年累月磨损的样子,倒像是被人用蛮力生生掰断的。李青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往他手腕上瞟,那里的黑斑虽已淡去,却仍留着几道蜿蜒的印记,像极了活尸皮下的蛊虫爬过的轨迹。

“先去我家吧。”李青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坚定,“我爹是镇上的老木匠,懂点草药,说不定能给你看看手腕上的印子。”

云逍点点头,没说话。苏倩已经带着药箱先行离开,临走时塞给他一张字条,上面写着鬼手的形貌特征:“身高五尺有余,左肩有块月牙形的疤,说话时总爱摸鼻子。”字迹娟秀,却在末尾洇开一小团墨渍,像是落笔时手在发抖。

李青家在镇东头的巷子深处,青石板路被踩得发亮,墙根处爬满了牵牛花,紫色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就见院里的老梨树下坐着个穿蓝布褂子的老人,手里捏着把锛子,正慢悠悠地刨着块桃木。

“爹,这是云逍道长,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李青的话没说完,就被老人抬手打断。

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云逍身上打了个转,又落回他手里的茅山令牌上,突然“咦”了一声:“这令牌……你从哪得来的?”

云逍将令牌递过去,老人接过来时,指腹在断裂处摸了摸,突然重重一拍大腿:“没错!是老沈的东西!三十年前,他就是凭着这块令牌在镇上摆祭坛,说是能驱瘟疫,后来不知怎的,祭坛塌了,他本人也没了踪影,有人说他被瘟神拖走了,有人说他卷着香火钱跑了……”

“老沈?”云逍追问,“您认识他?”

“何止认识。”老人放下锛子,往烟斗里塞了点烟丝,用火石点燃,深吸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带着点悠远,“当年我还是个学徒,跟着师父给沈道长打祭坛的木架。那阵仗大得很,祭坛高三丈,分上中下三层,每层都刻着往生咒,最顶上还悬着块金牌,上面就镶着这么块令牌——哦对了,沈道长左肩也有块月牙疤,跟你这令牌上的齿痕倒有几分像。”

云逍的心猛地一跳,追问:“他是不是爱摸鼻子?说话时总带着股草药味?”

老人眯着眼想了想,点头:“可不是嘛!尤其跟人讨价还价的时候,左手捏着钱袋,右手就不住地摸鼻子,那草药味……像是艾草混着硫磺,呛得人直皱眉。”他顿了顿,突然看向云逍的手腕,“你这印子……是被尸蛊爬过?”

云逍撸起袖子,那几道淡黑色的印记在晨光下格外扎眼。老人放下烟斗,转身进了屋,很快端出个豁口的瓦碗,里面盛着墨绿色的药膏,散发着浓重的草药味。“这是用苍术、雄黄和锅底灰调的,抹上三天就好。”他一边往云逍手腕上涂药膏,一边说,“前阵子总见个外乡货郎在乱葬岗附近晃悠,挑着副空担子,却总往坟堆里钻,左肩的衣服磨破块洞,露出来的疤……可不就是月牙形的?”

李青正蹲在院里喂鸡,闻言直起身:“爹,你是说那货郎就是鬼手?”

“十有八九。”老人将瓦碗往石桌上一放,“他还问过我,三十年前的祭坛木料扔在哪了,我说早当柴火烧了,他还骂了句脏话。”他看向云逍,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小伙子,你跟老沈是什么关系?”

云逍指尖一顿,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若遇持半块令牌者,当避则避,莫要纠缠”。可此刻令牌的断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老人的话像根针,刺破了他一直刻意回避的猜测。“他是我师父。”云逍低声说,声音有些发紧,“我师父……真的卷款跑了?”

老人叹了口气,重新装上烟丝:“不好说。当年祭坛塌了那天,我亲眼看见他抱着个黑木盒子从废墟里跑出来,盒子上缠着道黄符,符角都焦了。有人说里面是香火钱,有人说……是炼坏的尸蛊。”他磕了磕烟斗,“不过老沈这人虽贪点小利,却从不害命。有次我娘中了暑疫,还是他免费给的草药,救了一命。”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挑担子的吆喝声:“卖针头线脑咯——”声音拖着长调,听着有点耳熟。李青跑到门口掀开门帘一看,立刻缩回脖子,小声说:“是那货郎!他左肩果然有疤!”

云逍往门后一闪,透过门缝往外看——那货郎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左肩的破洞处露出块月牙形的疤,正挑着担子往巷子口走,路过老周家的院门时,手果然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担子一头的竹筐里摆着些零碎的针线,另一头却用黑布盖得严严实实,隐约能看出是个方形的木盒,大小正能装下老人说的“黑木盒子”。

“他往乱葬岗去了。”云逍低声道,转身就要追,却被老人一把拉住。

“别急。”老人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打开来是半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画着乱葬岗的地形,“这是当年祭坛的位置,底下是空的,有三条密道。他肯定是要从密道去往生祠,你从东边的狗洞钻进去,能截住他。”

云逍接过图纸,指尖刚触到纸页,就见上面用朱砂画着个小小的符号,和苏倩给的玉佩上的标记一模一样。“这是……”

“老沈画的。”老人眼里闪过点复杂,“当年他说,若有一天令牌重现,就让拿着令牌的人去祭坛底下看看,说那里藏着他没说完的话。”

云逍揣好图纸,对李青说:“照顾好你爹。”又看向老人,郑重地拱了拱手,“多谢周伯提点。”

老人摆摆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对着李青叹道:“这小伙子跟老沈年轻时真像,一样的犟脾气,一样的……藏着心事。”李青刚要问什么,就见老人重新拿起锛子,往桃木上重重一刨,木屑纷飞中,他低声说,“但愿他能比老沈幸运点,别被那盒子里的东西困住。”

乱葬岗的晨雾还没散,货郎的身影在雾里忽隐忽现。云逍按着图纸钻进东边的狗洞,洞壁的砖石刮得衣服“沙沙”响,刚钻出去,就见货郎正站在祭坛废墟前,手里捧着个黑木盒子,嘴里念念有词。

“师父。”云逍轻声开口,声音在雾里打着转。

货郎猛地回头,脸上的惊愕转瞬变成冷笑:“果然是你,老沈的好徒弟。”他把盒子往怀里一揣,“怎么?想替你师父还债?”

“还债?”云逍握紧桃木剑,“我师父欠了什么债?”

货郎嗤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半块令牌——竟与云逍手里的刚好能拼合!“三十年前,他用祭坛敛财,骗了乡亲们的血汗钱,最后还放火烧了祭坛,让瘟疫蔓延得更凶,害死了多少人?”他把令牌往地上一摔,“这就是证据!他跑了,债就得你来还!”

云逍捡起两块拼合的令牌,断口处的齿痕严丝合缝,却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我师父不是那样的人。”他盯着货郎,“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他?”

货郎突然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左眼的地方装着颗假眼珠,转动时发出“咔哒”声。“我是谁?”他狂笑起来,“我是被他害惨的人!我爹当年是村长,为了建祭坛,把准备买药的钱都捐了,最后却死在瘟疫里!”他指着云逍手里的令牌,“这上面的符咒,根本不是驱瘟的,是用来聚阴的!老沈就是想靠这个炼尸蛊,称霸一方!”

云逍的心沉了下去,却仍不肯信:“你有证据?”

“证据?”货郎猛地掀开黑木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个琉璃瓶,瓶中泡着只巴掌大的尸蛊,蛊虫身上缠着道黄符,符上的字迹正是师父的笔迹。“这就是证据!他当年没跑,是被我爹的冤魂困住了,就在往生祠的香案底下,日夜被尸蛊啃噬!”

云逍猛地想起往生祠香案下的暗格——刚才情急之下没细看,此刻想来,那暗格里确实有细碎的抓痕,像是有人在里面挣扎过。他攥紧令牌,转身就往山神庙跑,货郎在后头冷笑:“现在才信?晚了!你师父的魂魄被我炼在尸蛊里,只要我捏碎这瓶子,他就永世不得超生!”

晨光终于穿透浓雾,照在乱葬岗的每一寸土地上。云逍跑过那些腐朽的坟堆,听着身后货郎的叫嚣,突然想起老人的话——“老沈虽贪点小利,却从不害命”。他猛地停住脚步,桃木剑反手出鞘,剑尖直指追来的货郎:“你撒谎!”

货郎愣了一下,假眼珠“咔哒”转了半圈:“我撒谎?”

“这符咒是聚阴没错,但聚的是枉死的冤魂,是为了让它们安息,不是炼蛊!”云逍指着瓶中尸蛊身上的符纸,“这符角的朱砂是混了艾草汁的,是安抚魂魄用的!你根本不懂我师父的术法!”

货郎的脸色变了变,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火把:“少废话!今天就让你跟你师父一起陪葬!”他将火把往黑木盒子里一扔,盒子瞬间燃起大火,里面的尸蛊发出凄厉的尖叫。

云逍瞳孔骤缩,挥剑劈向货郎的手腕,却见货郎突然往地上一滚,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铜哨,用力吹响。乱葬岗深处传来“呜呜”的声响,竟是那些被操控的活尸,正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师父!”云逍对着往生祠的方向喊了一声,像是回应般,香案底下突然传出沉闷的撞击声,一下,又一下,像是有人在用拳头砸着石板。

货郎脸色大变:“不可能!他的魂魄明明被我锁着……”

“你锁得住人,锁不住心。”云逍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将拼合的令牌举过头顶,晨光落在令牌上,折射出耀眼的光。“我师父说过,真正的符咒,从来不是用来害人的,是用来护人的!”

话音刚落,往生祠的香案突然“轰隆”一声塌了,从底下钻出个半透明的身影,正是师父的魂魄,虽然虚弱,却目光清明。他抬手一挥,那些涌来的活尸瞬间停住动作,脖颈处的红符纷纷飘落,化作点点金光。

货郎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瘫坐在地上,假眼珠从眼眶里滚了出来,露出空洞的眼窝。“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云逍走到他面前,捡起滚落在地的假眼珠,声音平静:“我师父欠的债,他自会还。但你用他的名义害人,这笔账,也该算了。”

师父的魂魄对着云逍笑了笑,转身走向晨光深处,半块令牌从他手中滑落,在空中与云逍手里的拼合在一起,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际。云逍知道,师父是真的解脱了。他低头看向货郎,手腕上的印记已经淡去,老人给的药膏散发出淡淡的草药香,像极了记忆里师父身上的味道。

李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云逍道长!我爹说早饭做好了!”

云逍抬头望去,晨光中的乱葬岗不再阴森,坟堆上竟钻出几丛嫩绿色的草芽,在风里轻轻摇晃。他握紧桃木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走得踏实而坚定——有些债,需要理清;有些路,终究要自己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