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奕煊那句“几只野狗”和“试试新武器”并没有让钱贝贝感到丝毫安心,反而像两记重锤,砸得她心慌意乱。她几乎是手脚发软地被他半推着回到了观测台相对安全的内部区域,那扇厚重的、被龙奕煊加固过的舱门在她身后缓缓闭合,发出沉闷的“哐当”声,仿佛隔绝出了两个世界。
门外,是逐渐逼近的、充满恶意的引擎轰鸣和未知的危险。 门内,是老K依旧沉浸式的设备调试声(他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外界变化),以及她自己狂乱的心跳。
贝贝背靠着冰冷的舱门,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恐惧。然而,一种更深层次的不安,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她,并非完全源于门外的威胁。
是她的手臂。
那个玄奥的龙纹印记,此刻正持续不断地散发着惊人的灼热!不再是之前几天夜里那种微弱的、警示般的悸动,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烫得她皮肤生疼,甚至隐隐能看到布料下透出的极淡金芒!
这种灼热感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如同活物般,随着远处那些恶意气息的靠近,同步地增强、搏动!仿佛有无形的丝线,将远处的危险与她的感知直接连接了起来!
“呃……”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捂住手臂,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这种由内而外的灼烧感和强烈的心悸,比直接看到星盗飞船更让她感到恐慌和……无助。
她不明白这印记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应。这不再是模糊的预感,而是清晰无比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危机警报!
“龙奕煊……”她无助地小声念着他的名字,目光下意识地寻找那个能给她带来安全感(虽然方式惊悚)的身影。透过舱门上小小的强化玻璃窗,她能看到他挺拔而孤傲的背影,正矗立在观测台入口处,玄衣在渐起的风中微微拂动。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适和恐惧(或许是通过印记的共鸣),并没有回头,但低沉而稳定的声音却清晰地穿透了舱门,传入她耳中:
“无事。静心。”
简单的四个字,却像带着某种安抚的力量,让她手臂上那灼人的痛楚似乎减轻了少许,狂跳的心脏也略微平复了一些。但他声音里那丝不易察觉的、比平时更加冰冷的肃杀之意,却又明白无误地告诉她——麻烦,真的来了。
门外的龙奕煊,确实感知到了比预想中更强烈的恶意。
那股如同跗骨之蛆的贪婪和暴虐气息,让他熔金的竖瞳微微收缩。来的不是小打小闹的杂鱼,而是真正的、嗜血的豺狼。而且,数量不少。
他能“听”到那些粗野的心跳,“闻”到那些劣质燃料和武器保养油的味道,“看”到那些飞船引擎喷射口不稳定的能量波动中所蕴含的毁灭欲望。
他的贝贝那剧烈的预警反应,也印证了这一点。这让他心底那股因为领地被打扰而升起的烦躁和怒意,逐渐转化为冰冷而纯粹的杀意。
他微微动了一下手指。
观测台周围那些看似随意堆放、实则被他暗中布置下的废弃金属构件,表面悄然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能量流光。一个简单的、利用垃圾星本身磁场和龙力结合的警戒屏障被无声激活。任何带有敌意的生命体或能量武器试图越过这个界限,都会立刻引发反击。
同时,他通过龙族特有的心灵感应,向角落里的老K发出了更清晰的指令。
老K动作一顿,随即眼中爆发出更加狂热的光芒(对于测试新武器),猛地拉下了某个闸门!
“嗡——轰轰!!”
观测台后方阴影中,那台代号“守护者二号”、覆盖着暗沉鳞甲、体型比一号更加庞大狰狞的机甲,胸腔内的能量核心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如同沉睡的凶兽睁开了猩红的双眼!粗大的能量导管如同血管般搏动起来,发出低沉而充满力量的轰鸣!它那如同狼爪般的巨大金属脚掌猛地踏前一步,沉重机身带来的震动让整个观测台都微微一颤!
而一直如同影子般守在入口附近的哑叔,此刻也无声地抬起手,拉下了他那件破旧外套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手中多了一把看起来老旧不堪、却保养得锃亮的长柄扳手(?),身体微微低伏,如同蓄势待发的老狼,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外围垃圾堆的各个阴影角落,防备着可能存在的渗透和小股偷袭。他对垃圾星的战斗方式再熟悉不过。
所有的警戒等级,在龙奕煊的一个念头下,被提升到了最高。
贝贝靠在门后,虽然看不到外面的具体情形,但她能感受到那种骤然绷紧的、一触即发的战斗气氛!能听到“守护者二号”启动时那令人心悸的轰鸣!能通过手臂上依旧灼热的龙纹,感受到龙奕煊那如同出鞘利剑般冰冷而危险的气息!
她的不安达到了顶点,但奇异地,在那强烈的预警和恐惧之中,又夹杂着一丝诡异的笃定。
那条败家龙虽然不靠谱,但在“打架”和“守护地盘”这件事上,好像……从来没掉过链子?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徒劳地试图压制手臂的灼热,反而尝试着去“倾听”那印记传来的信息。那是一种很模糊的感觉,像是一种指向,一种强度的提示……
她猛地抬起头,对着门外喊道:“左边!左边那片废弃燃料罐后面!好像有东西摸过来了!能量反应很……很杂很乱!”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的,就是感觉那里的“恶意”特别集中和混乱!
门外的龙奕煊眉梢微挑。贝贝感知到的,正是血狼团派出的、试图从侧面垃圾堆潜入进行侦查和骚扰的一支小队。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夫人知我。 甚至能分担预警了?
“哑叔。”他淡淡唤了一声。
阴影中的老人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朝着贝贝指示的方向潜行而去。
贝贝喊完那句话,感觉自己像是虚脱了一般,后背完全被冷汗浸湿。手臂上的灼热感也因为她“传达”了信息而略微减弱了一些。
她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将发烫的手臂紧紧贴在胸口,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如同恶狼咆哮般的引擎声,心脏依旧在狂跳。
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害怕。 还有一种……同舟共济的紧张感。
风暴,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