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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巫师鸠散布的谣言如同阴湿的雾气在部落底层悄然弥漫时,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也在新货币体系的刺激下,于一些更为精明的部落民心中滋生——投机。

猎人“迅”便是其中最先嗅到机会的人。他正值壮年,是部落里数一数二的猎手,不仅勇猛,更以头脑灵活着称。他不像其他猎人那样,将猎获的兽皮尽快换成食物或工具,而是会有选择地囤积一些品相极佳的皮子,待价而沽。

当“神赐币”出现,钱贝贝宣布了固定的兑换比率时,迅的眼中立刻闪过了一道精光。他敏锐地察觉到,这种由“神使”独家发行、美丽异常、且被赋予了神权背书的小珠子,其价值很可能不仅仅局限于当前公布的兑换表!

他想到了首领磐对那些精美兽皮的独占欲,想到了其他族人看到“神赐币”时那痴迷的眼神。稀缺和渴望,就意味着价值可能上涨!

于是,在兑换点依旧人头攒动,大多数人还在用零散的物品兑换少量“基珠”用于日常小额交易时,迅行动了。

他拿出了自己珍藏已久、一直舍不得用的几张上等兽皮——一张几乎毫无瑕疵的雪白狐皮,一张油光水滑的豹皮,还有几张厚实完整的鹿皮。这些,在旧的以物易物体系下,是他最重要的财富储备。

在众人惊讶和羡慕的目光中,迅将这些珍贵的皮子放在了钱贝贝面前的石台上。

“尊敬的神使,”迅的态度恭敬,眼神却透着商人的精明,“请您依照神谕,为这些皮子核定神赐之币。”

钱贝贝抬眼看了看他,又扫过那几张确实堪称精品的兽皮,心中立刻明白了此人的意图。她脸上依旧是那副佛系的表情,心中却微微一动——看来,金融意识的萌芽,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她按照自己设定的、本就留有巨大利润空间的比率,清点出相当数量的“神赐币”。其中不仅有大量的基珠,还有数颗价值不菲的“中珠”,甚至包括一颗内部仿佛有星云旋转的深紫色“珍珠”!

当那一小堆流光溢彩的珠子推到迅面前时,周围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许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多的“神赐币”聚集在一起!

迅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迫不及待地将珠子收起,而是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用柔软小兽皮精心缝制的袋子,小心翼翼地将所有珠子按照种类和价值,一颗一颗地放入袋中,然后紧紧扎好袋口,贴身藏好。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不远处,观察着兑换的继续进行。当他看到有人因为急用,用一颗“中珠”匆忙换取了远低于其价值的日常食物时,他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看,他们还不懂。

他们只看到了珠子的美丽和眼前的便利,却看不到它背后可能增长的“力量”。

迅决定,除非绝对必要,否则他绝不会轻易动用这些“神赐币”。他要将它们囤积起来,就像他曾经囤积兽皮一样。他相信,随着时间推移,当部落所有人都习惯了使用这种珠子进行交易,当它的便利性和神圣性深入人心,当“神使”发行的数量趋于稳定甚至减少时,他手中这些珠子的价值,一定会远远超过他当初付出的那几张兽皮!

他甚至开始盘算,是否可以用较少的食物或其他普通物品,从那些还不明白珠子真正价值的族人手中,低价收购他们急于脱手的“神赐币”。

第一个投机者的出现,标志着新货币体系不再仅仅是神权下的被动接受,开始衍生出它自身的经济规律和人性博弈。

钱贝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未阻止。

投机,是泡沫的催化剂,也是未来……崩溃时,最绚烂的烟花所需要的引信。

她甚至有些期待,当迅发现自己倾尽所有囤积的“财富”,最终化为一堆真正的、毫无价值的玻璃时,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建立,在继续。

而毁灭的伏笔,也已由贪婪,亲手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