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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市场被投机狂热席卷,彩羽鸡被炒至天价,借贷之风盛行之时,有一个人始终保持着近乎固执的冷静——那便是岩。

作为最早接触神赐币、并因其改变命运的受益者,岩比任何人都更深刻地理解这些璀璨珠子所代表的机会与力量。但曾经的奴隶生涯,赋予了他对“稳定”与“实在”近乎本能的渴望。他亲眼见过虚浮的承诺如何破碎,也深知依靠双手从土地中获取的收获,才是最可靠的依仗。

因此,他没有将仓库管理员的薪酬,以及早期积攒的财富投入任何投机活动。他甚至婉拒了猎人迅邀请他“入股”远行商队的提议(尽管迅开出的条件相当优厚)。他依旧每日兢兢业业地管理着仓库,一丝不苟地核对每一笔借贷与物资。

工作之余,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自己那片位于河边的土地上。他精心照料着那些根茎作物,引水、除草、施肥(他摸索出用腐烂植物和少量动物粪便混合的方法)。他的土地或许不是最大的,但一定是打理得最用心的。

当彩羽鸡泡沫破裂,破产者的哭嚎在部落中回荡时,岩地里的作物迎来了第一次收获。虽然称不上大丰收,但产出的块茎饱满而结实,堆满了小半个储藏坑。这是一笔实实在在的、看得见摸得着的财富。

也就在这时,岩做出了一个让许多人意外的举动。

他没有将收获的粮食全部用于换取更多神赐币或改善自己的生活(他只是换了一部分,用于缴纳给部落的份额和购买必要的工具)。他带着几大筐沉甸甸的块茎,来到了那处关押债务奴隶的简陋围栏。

他看着围栏里那几个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的昔日族人(其中就有那个白水部落的盐商莽),心中没有多少胜利者的优越,反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绝望与挣扎。

他没有说什么同情或教训的话,只是将食物放在围栏门口,对负责看守的(同样是由钱贝贝指派的、相对公正的)自由民说道:

“这些,给他们分一分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才能……早点还清债务。”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债务奴隶和围观者的耳中。

莽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岩,这个曾经他可能都不会正眼瞧一眼的奴隶,如今却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给予了最实在的帮助。他的嘴唇哆嗦着,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深深地低下了头。

其他债务奴隶也纷纷投来感激的目光。

围观的族人更是议论纷纷:

“岩……他居然帮那些人?”

“他自己种地也不容易啊……”

“这才是真正厚道的人啊!不像那些只想着一夜暴富的家伙!”

“岩管事,真是没得说!”

岩的举动,与他踏实种地的形象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名为“稳健”与“仁慈”的信誉。他不仅赢得了普通族人的尊敬,甚至连那些因为投机失败而对他(作为借贷所管理人员)心存怨怼的人,也多少减少了一些敌意。

市场里的商贩,更愿意与他交易,因为他从不欺诈,价格公道。

部落里的长老,在处理一些事务时,也开始愿意听取他的意见。

曾经轻视过他的人,如今见面都会客气地称呼一声“岩管事”。

钱贝贝通过系统,注意到了岩声望的变化。她对此并未干预,反而觉得这很有趣。在一个因她而变得浮躁狂热的经济环境中,岩的稳健如同一根定海神针,某种程度上,甚至帮她维持了体系最低限度的稳定,避免了过早的全面崩溃。

“看来,‘价值投资’在任何世界都有其生存土壤。”她佛系地评价道。

龙奕煊则对岩的行为不置可否。在他漫长的生命里,见过太多浮沉,岩的稳健在他看来不过是凡俗生命中一种比较顺眼的活法。但他注意到,岩身上凝聚的那种基于“实在”与“信誉”的微弱能量,与系统中汲取的躁动能量截然不同,反而隐隐对系统能量有种排斥感。

“此子心性,倒与那些蝇营狗苟之辈不同。”他难得地评价了一句。

岩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成为了某种典范。他依旧每日劳作,管理仓库,偶尔接济那些真正陷入困境的人。他的财富增长缓慢,却扎实;他的声望并非来自投机取巧,而是源于日复一日的诚信与勤劳。

在即将到来的、更大的风暴中,这种稳健之道,或许将成为他,乃至一部分跟随他的人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