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区公路上,一辆货车拐过弯道,渐渐消失在远处。江临川调转车头,没有回队,而是径直朝城东的岑家老宅驶去——周媛刚发来消息:紧急董事会提前了,时间改到上午十点。
红木装修的会议厅里,檀香淡淡地飘着,铜炉上的环轻轻晃动。岑世昌坐在主位右边,手里握着一支钢笔,笔尖轻轻点着桌面,节奏很稳。他面前摊着一份文件,封面上写着“股权变更协议”五个黑字。其他董事小声交谈着,目光时不时瞟向左边那个空着的首位。
门开了。
岑疏影走了进来。她穿着剪裁利落的西装裙,裙摆刚好落在膝盖上方两寸,左手无名指轻轻搭在文件夹边缘。她身后跟着周媛,怀里抱着一个边角有点卷的牛皮纸信封。
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
岑世昌抬眼,笔尖顿了一下:“你妈走五年了,这期间家族的事一直由董事会管。你现在突然召集会议,程序上根本不合规。”
“根据公司章程第十七条,持股超过百分之五的股东,就有权发起特别会议。”岑疏影把文件夹放在桌上,翻开,“我继承了我妈留下的二十八股份额,手续齐全,合法有效,不需要你点头。”
“遗嘱?”岑世昌冷笑一声,“你有原件吗?复印件连公证处都进不去。”
周媛上前一步,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纸,轻轻铺在红木桌中央。纸已经泛黄,折痕密密麻麻,签名栏旁边盖着一枚鲜红的公证章。
“这是苏黎世第一信托银行三天前出具的司法验证回执,”周媛语气平静,“原件已在境外备案,这份副本具有同等法律效力。”
岑世昌盯着那枚印章,手指不自觉地拨了拨袖口的银色袖扣。
“好啊。”他忽然笑了,“就算有遗嘱,你爸临终前也签了授权书,把经营权交给我代持,直到集团财务重组完成。这是为了岑家大局。”
他说完,示意助理打开投影。
大屏幕亮起,一份手写文件清晰显现。落款日期是你父亲出车祸的前一天,内容确实是全权委托。
岑疏影没看屏幕。她从口袋掏出一支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出岑世昌的声音:“律师,那份遗嘱你要是敢拿出来,我就让你在业内混不下去。记住,签字的人已经死了,死人不能作证。”
会议室一下子安静得吓人。
岑世昌猛地站起来,椅子“吱”地往后滑了一段:“胡说!这根本不是我的声音!”
“声纹比对报告在附件里,”周媛补充,“昨天下午五点,市司法鉴定中心出的结果。”
一位年长的董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老岑当年有没有立过遗嘱,我们不清楚。但你拿出来的这份授权书——”他指着屏幕,“签的是出事前一天。那时候他已经住院,意识不清,怎么可能单独签这么重要的文件?”
另一个人接话:“而且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提过?”
岑世昌脸色铁青,握着笔的手微微发抖:“你们都被她骗了!她是想勾结外人,把岑家几十年的心血毁掉!”
“外人?”岑疏影终于抬头,“你说的是江临川?他旗下的临川科技,上季度给岑氏航空材料线带来了四十七亿的增收。而你呢?五年来,集团市值掉了六十三个点,核心研发团队走了一大半。”
她站起身,走到大屏幕前,调出一张资金流向图。
“这是我让周媛查的。”画面变成动态三维图,几十条红线从岑氏母公司延伸出去,最后汇入七家离岸公司,“这些账户都是你控制的。过去四年,你偷偷转移了八十二亿资产,其中三十九亿,是用来还你的赌债。”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你没资格坐在这里。”岑疏影转身看着他,“你不是代管,你是偷。”
岑世昌一巴掌拍在桌上:“放肆!董事会还没表决!”
“不用表决了。”岑疏影拿起桌上的那份伪造协议,双手一撕。
“嘶啦——”
纸张裂开的声音特别刺耳。
她把碎片扔进旁边的檀香炉。火苗“腾”地窜起来,烧着了纸角。
“这二十八股,不是你施舍的。”她直视着他,“是我妈留给我的。从今天起,我以第一大股东的身份,正式接管岑氏的决策权。”
大厅里鸦雀无声。
炉火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忽明忽暗。
就在这时,窗外的走廊上,站着一个人。
黑色冲锋衣裹着高挑的身形,左腕上的机械表在晨光中闪着冷光。江临川站在庭院边缘,没进屋,只是远远看了她一眼。
岑疏影感觉到了,眼神微动,却没有回头。
岑世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瞳孔猛地一缩。
他知道这个人意味着什么。
军政背景、金融反制、技术封锁——每一条都能让他彻底翻不了身。而现在,对方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
“你以为靠他就能赢?”岑世昌咬牙切齿,“我还有底牌。”
“比如九爷?”岑疏影淡淡开口,“他昨晚销毁证据的监控,我已经交给国安了。”
岑世昌呼吸一滞。
“你……不可能知道。”
“你忘了,”周媛接过话,“我妈的律师,是我爸的学生。你每次打电话威胁,他都录了音。”
江临川收回目光,转身走向停在院外的越野车。
车内,一道虚拟界面在他脑海中浮现。
【签到地点:东部战区后勤调度中心外围】
【气运评级:A+】
【奖励:特殊通行证(临时三级权限)】
提示音落下,一张虚拟证件存入他的记忆。可以在非涉密层级调用国防项目数据,还能申请航天发射绿色通道。
他发动引擎,手机震动。
是周媛打来的。
“九爷的裁缝铺昨晚进出三次,最后一次带了个金属箱,车牌被遮了。”她语速飞快,“灰雀追踪到货车往北上了高速,目的地可能是废弃的军工试验场。”
江临川沉默两秒,把手机递出车窗。
屏幕上是一个加密音频文件,标题写着“税务通知_副本”。
“把这个发到九爷的备用邮箱。”他说,“再发条短信:海关正在查黑市换汇案,涉案人员将被限制出境。”
“明白。”
电话挂断,他重新握紧方向盘。
远处,岑疏影走出老宅,步伐沉稳。她没看车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江临川也轻轻点头回应。
周媛小跑过来,压低声音:“刚收到消息,维克多在纽约开了紧急会议,参会名单里有两个美联储顾问。”
江临川眼神一沉。
“把通行证权限接入临川科技服务器。”他下令,“启动‘天基响应’预案。”
“是。”
他最后看了一眼老宅的方向。
檀香炉里的纸片已经烧完,只剩下一小撮灰,蜷在铜盆底部。一名董事起身离开,脚步踩过地毯接缝处的一道裂口。
岑世昌还坐在原位,钢笔滚落在地,笔帽弹开,墨水渗进了木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