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站在军区外的黑色防弹车旁边。他的左手还有点麻，那是细胞再生后的反应。他没上车，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碎了的机械表，在手心转了一圈。蓝光已经没了，但皮肤下的细线还在轻轻跳动，好像还没完全断开。
十分钟前，他用“天罚”系统打穿了太平洋靶场，也救了自己一命。现在，他要去财政司开会，讨论航空研发的补贴问题。邀请函是两小时前送来的，语气很客气，盖着红章。
他走进电梯时，手腕突然一凉。不是手表的原因，是想起了空难那一刻。驾驶舱的警报声，和刚才系统的提示音很像。
茶室在十六楼东边，门关着。他推门进去，闻到一股檀香味。财政司长坐在主位，笑着端起白瓷杯。岑疏影坐在角落，戴着珍珠耳环，手腕上的卡地亚手表对着灯，闪着冷光。
“江先生能来，真是给我们面子。”司长放下杯子，声音温和，“最近项目多，我们得挑真正有前途的技术支持。”
江临川没说话，直接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穿着黑色冲锋衣，上面有极地的灰，工装裤膝盖上还有一道没擦掉的血迹。他没看司长，只是把手指放在茶几边上，心里默念：签到——茶几。
【签到成功】
【奖励：微表情破译·初级】
他的视线变了。司长笑之前，眼角抽了一下，喉咙动了一下，这是想引导别人的表现。他的右手反复摸着杯底，一共三次。
江临川端起自己的茶杯，目光扫过杯沿。釉下有个银色标志，字母V.b. corp，很小，但能看清。这是维克多公司的缩写，不该出现在这里。
“KJc集团申请的第五期航空材料经费，”司长翻开文件，“比上次多了两百三十 percent。我们想知道，这钱到底花在哪了？”
“每一笔都有审计报告。”江临川声音平稳，“要我现在调出来吗？”
“不用不用。”司长摆手，还是笑着，“我只是问你们是不是太依赖国家拨款？市场才是检验技术的标准。”
他说完这句话，右眼皮跳了一下，持续不到半秒，这是说谎的反应。拇指还在杯底画了个圈，像是在确认什么。
这时岑疏影抬了下头，耳环反光。江临川顺着光线看去，发现司长的手表比墙上的钟快了十分钟。
他记下了这个时间差。
私人医院有时会用时间偏移来防干扰。墨尔本有家专治飞行创伤的康复中心，就是维克多旗下的。
两人对视一眼。岑疏影微微点头，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短，一下长——摩斯密码里的“确认”。
江临川看向司长：“财政审核要看数据。你们能不能公开评估标准？比如权重、风险、转化率这些？”
司长笑了半秒，僵住了。他端起茶喝了一口，手有点抖。“这个……是内部流程，不方便公开。”
“我理解。”江临川点头，“那我可以找海外融资。新加坡基金昨天联系我，愿意全包后续研发。”
“他们能提供技术支持？”司长语气紧了。
“他们不要技术。”江临川说，“只要成果分红，也不需要审批。”
这话一出，司长袖口抖了一下。他低头整理袖扣，连整两次——明显紧张了。
江临川继续问：“你说‘真正有前景的技术’。那标准是谁定的？专家？还是某些外国资本在背后影响？”
“你这话什么意思？”司长皱眉。
“没什么意思。”江临川吹了吹茶面，“就是觉得，一个维克多工厂做的定制茶杯，出现在财政司会议室，有点奇怪。”
司长的手猛地停住。
茶杯底部的V.b. corp清楚可见。
他赶紧把杯子转过去，塞进文件下面。动作太急，露出了心虚。
江临川没再多说。他知道，真正厉害的人不会当场翻脸。
岑疏影开口了：“司长，下周高空测试要加燃料配额。今天必须给审批意见。”
“这个……还得研究。”司长避开她的眼睛，“现在资金紧张，优先级要调整。”
“明白了。”岑疏影合上本子，语气冷静，“那我们会通知国际合作方，项目可能推迟三个月。”
她说完站起来，看了江临川一眼。
两人准备走。
司长突然叫住他：“江先生，有些事别太较真。体制办事有它的节奏。”
江临川停下，没回头。
“我也建议您。”他声音不大，“别太靠境外医疗资源。特别是那些打着‘康复’旗号，实际收集政要健康数据的地方。”
司长脸色变了。
江临川这才转身，看着他：“您女儿的治疗方案，最好换个医院。”
说完，他开门走了。
走廊尽头，一个便衣蹲在监控看不到的地方，手机对着茶杯拍了张照，闪光一闪。
回到车上，岑疏影马上拨通加密电话。
“查墨尔本那家康复中心。”她说，“所有近期住院患者的家属名单，特别是父亲当官的。”
电话挂了，她看着江临川：“他在怕什么？”
“怕我们切断他和维克多的联系。”江临川靠在座椅上，闭眼，“那杯子是信物，也是控制工具。每喝一次，就等于向对方汇报一次。”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他？”
“揭穿一个傀儡没用。”江临川睁开眼，“我们要等的是，谁在收这封信。”
车载屏幕亮了，显示财政司的审批流程图。本来该给航空项目的钱，被悄悄转到了“跨境技术协调基金”，注册地在开曼群岛。
苏棠之前留的追踪程序还在跑，信号指向维克多的一家离岸公司。
江临川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没打过的号码。这是灰雀上个月给他的，备注只有一个字：“眼”。
他按下拨号。
响到第三声，有人接了，声音低沉：“什么事？”
“我想知道，”江临川问，“财政司长最近去过几次墨尔本？”
对方停了两秒：“他没去。但他女儿上个月去了澳洲，病历号mEL-9472-NR。诊断结果：创伤后应激障碍，伴有间歇性失忆。”
“主治医生是谁？”
“dr. V. black。维克多·布莱克的弟弟。”
江临川挂了电话。
窗外，财政司大楼的灯一盏盏灭了。十六楼那间茶室，窗帘拉上了，一个黑影站在窗后，手里拿着卫星电话。
江临川盯着那扇窗，直到它变黑。
他抬起左手，看着皮肤下的蓝线慢慢消失。
下一秒，车载系统突然报警。
“检测到远程信号注入！来源：东南沿海雷达备用频道！目标：KJc一号试验机导航模块！”
江临川立刻坐直。
林野在机场等着，马上要试飞。如果导航被锁，升空三分钟内就会失控。
他抓起通讯器，准备下令取消起飞。
屏幕上倒计时显示：00:0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