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江临川站在窗边，外套还没脱。他刚从拘留所出来，头发上的水滴落在肩膀上，把衣服弄湿了。手机早就关了，塞在抽屉最里面。他不想看到任何消息。
手腕上的新手表很轻。
这是前几天系统给的，说是能控制高轨卫星。说明书上只有两句话：同步全球时间，支持深空定位。黑色金属表壳，表带能充电，用三年没问题。
他没太在意这块表。
可就在警车里的时候，它震了一下。
不是普通的震动。那种感觉像是从里面传出来的，短一下，很清楚，像心跳。
他低头看表。
蓝光闪了一下就没了。
他以为是系统要启动了，赶紧默念“签到”，但没反应。今天的签到次数还是没用。他又试了两次，一样不行。
他拿出旧手机开机查了一下。没有远程连接，也没有数据异常。防火墙日志干干净净。
不是黑客。
也不是系统的正常操作。
他用手按住表冠，指尖有点麻。就在那一瞬间，表盘突然弹出一个画面。
是岑疏影。
她穿着银色长裙，站在指挥台前，嘴唇动了：“该去月球基地签到了。”
声音清楚，动作自然，连她说话时耳朵变红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
但江临川知道，这不是真的。
他从来没上传过她的样子，系统也没存过她的影像。这么清楚的虚拟人，不可能自己生成。
他盯着画面，没动。
岑疏影说完这句话，嘴角微微上扬，接着图像扭曲，变成一圈旋转的光纹，沉进表盘里。
表面恢复平静。
右下角出现一行小字：【待命协议已加载，目标：月球静海基地】【倒计时：71:59:48】
时间开始减少。
他打开系统界面，翻看最近的奖励记录。这块航天手表确实是三天前领的，当时写着“辅助设备”，没提其他功能。
现在明显不止这样。
他输入命令：“查新增模块来源。”
表盘黑了一下。
亮起来后，还是那行字，没有别的信息。
他又试了三种验证方式，最后用了家族密钥做虹膜识别。这次完成后，表带侧面弹出一块透明屏幕，显示一个日历。
日期被圈出来了。
七十二小时后，坐标指向月球正面最大的月海——静海。那里没人常驻，只有几个报废探测器。
可系统标了一个点。
红点在闪，下面写着：【首次签到激活点】。
他看了很久。
以前他飞过极地轨道，执行过救援任务，但从没去过月球。人类还没建好月面基地，登月都是国家的事，私人公司最多绕月飞行。
可这块表直接给了他一个签到位置。
而且是用岑疏影的样子传来的消息。
不是文字，不是语音，是真人投影。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系统从来不会主动说话。
它只给选项，不发命令。所有决定都是他自己做的。就连最重要的金融签到，也只是列表里多一个亮着的地点，等他手动选。
但现在，表自己动了。
还说了“该签到了”。
像在催他，又像提醒。
他慢慢坐到书房椅子上，左手放在桌上，手表朝上。窗外城市的灯光照进来，在表壳上映出一点蓝光。
他闭眼，再试一次：“关闭待命协议。”
没反应。
“清除未知模块。”
还是没动静。
他睁开眼，手指划过表盘边缘。表面很光滑，没有按钮。整个表像是一块做成的，看不到缝。
但他记得换表那天，苏棠看过结构图。她说这表用了航天级材料，抗辐射，耐低温，真空里能用十年以上。
当时她笑着说：“你戴这个去月球都不用换。”
他说：“我不想去。”
现在，表却告诉他，必须去。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
过去几个月，他靠系统布局金融、科技和航空。每一步都是他算好的，节奏由他掌控。就连“双城共振”那种大事，也是他和岑疏影一起决定的。
可这一次不一样。
系统跳过了他。
直接启动了倒计时。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有东西正在介入。
也许是系统自己进化了，也许是别的规则。他不知道，也控制不了。
但他明白一点。
如果七十二小时后不去那个地方，会怎样？
系统会不会强制执行？
会不会取消他以后的签到？
或者更糟——暴露他的身份？
他不能赌。
也不能马上行动。
登月不是坐飞机。需要飞船，要氧气，要有落地方案。这些都不是一天两天能搞定的。他得找资源，联系合作方，可能还要动用人脉。
但现在还不行。
他得等。
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一种不会被人注意的方式。
他看着倒计时。
71:58:12。
数字还在走。
他用指节轻轻敲了两下表壳。
一声低响传来。
好想回应他。
他放下手，静静坐着。
屋里很安静。
只有表盘底下，蓝光微微闪，一下一下，像呼吸。
他今天还没签到。
也没下任何指令。
他知道，这场游戏变了。
以前是他用系统改变命运。
现在，系统开始带他走向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
他不知道前面有什么。
但他知道一件事。
这一次，签到的地方，必须由他自己定。
他看着倒计时的数字，左手慢慢握紧。
手表贴着皮肤，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