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格外漫长。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交替浮现王也洒脱的笑容和马仙洪深不可测的眼神。
月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仿佛也在等待黎明的到来。
待她迷迷糊糊入睡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阳光中，闹钟准时响起，她立刻清醒过来，起身走向洗漱间。
望向镜中的自己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黑，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沈知亦下楼时，发现李振已经端坐在餐桌旁看报。
“爸爸，早上好！”她轻声问候。
李振从报纸上方抬眼，微微点头：“早上好，先吃饭吧。”
沈知亦在对面落座，接过保姆递来的早餐，她小口小口地咬着面包，视线却始终黏在父亲身上，连咀嚼都变得心不在焉。
良久，李振终于放下报纸，无奈地叹了口气：“小亦，你慢慢吃，我等你一起。”
沈知亦被父亲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李振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禁好笑地摇了摇头。
早餐后，李振从楼上下来时手里多了只公文包。
沈知亦连忙迎上前，却见父亲径直将公文包递到了她手里，不由怔在原地。
“今天……”李振整理着袖口，语气平常得像在谈论天气，“你就当一天我的助理。”
沈知亦虽满心疑惑，还是乖乖接过公文包，跟着父亲坐上了门口等候的轿车。
车辆平稳地驶入车道，窗外的街景渐渐由熟悉的市区转向陌生的地方。
沈知亦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终于忍不住开口：“爸爸，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李振正低头回复着手机消息，头也不抬地答道：
“哪都通！”
沈知亦的手指猛的收紧，在皮质公文包表面捏起褶皱。
“哪都通”这三个字在她心头重重一撞——那个异人官方机构，父亲竟要亲自带她前往。
“去那里……是能得到阿也的消息吗？”
李振终于收起手机，目光划过女儿的侧脸。
“记住我昨天晚上说的。”他声音低沉，“待会不论见到什么，都保持镇定。”
轿车缓缓转向一条不起眼的辅路，导航地图上这片区域竟显示为空白。
当道路尽头的灰色建筑群出现在视野里时，沈知亦忽然意识到——这趟行程，即将为她推开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车辆缓缓驶近，高大的铁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当轿车驶入内部，沈知亦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这里的规模远超想象，开阔的场地向前延伸，远处甚至整齐停放着数架涂着哪都通标识的飞机。
她原本以为哪都通只是个上市企业，此刻眼前呈现的景象却更像是个秘密基地。
车辆在宽阔的场地内行驶片刻，最终停在一栋灰色建筑前。
车门被人从外侧恭敬地打开，沈知亦紧随父亲下了车。
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上前，热情地与李振握手：
“李处，欢迎欢迎！”
李振从容回应，向来人微微点头：
“赵董，劳您亲自相迎。”
赵方旭扶了扶金丝眼镜，笑容里带着熟稔的热络：“李处这话可就见外了，您能亲自过来指导工作，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他说话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沈知亦，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这位是？”
李振自然地侧身将沈知亦露出来，语气从容：“这是单位新来的后辈，今天带她出来见见世面。”说着转向女儿介绍道，“这位是哪都通的董事长赵方旭，赵董。”
沈知亦立即上前半步，落落大方地微笑问候：“赵董您好，初来乍到，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请您多指教。”
赵方旭推了推眼镜，笑声温厚：“年轻人谦逊是好事，不过能被李处带在身边的，想必都是可造之材。”
他目光在沈知亦身上停留一瞬，随即侧身引路，“我们别站在这里了，里面详谈？”
李振点头示意，赵方旭便引着二人朝内走去。
沈知亦抱着公文包安静地跟在后面，刻意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穿过走廊时，李振切入正题：“赵董，那件事进展如何？上面一直在等消息。”
赵方旭脚步稍缓，镜片后的目光变得凝重：“情况比预想的复杂，我们到会议室详谈。”
赵方旭推开会议室大门，椭圆会议桌旁原本坐着的人们见到来人，纷纷起身致意。
他领着李振在预留的空位落座，而沈知亦则抱着公文包自觉停在爸爸的身后——却见一个穿着休闲夹克、气质洒脱的男人利落地搬来张椅子放在她身边，还朝她挑眉一笑。
沈知亦连忙轻声道谢，还注意到对方工牌上写着“徐四”。
“不客气。”徐四随意地摆摆手，回到自己座位时朝主位的赵方旭递了个眼神。
赵方旭双手虚按示意众人落座，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
“各位，这位是李振李处长。”他开门见山，“今天这场临时会议，主要是同步碧游村的最新情况。”
李振指尖在桌面轻点：“赵董，直接说重点吧，临时工小队失联超过48小时，上面需要明确答复——是通讯故障，还是任务出了意外？”
沈知亦闻言心头一紧，眉宇间不自觉地爬上忧色。
旁边的徐四注意到她的反应，不由得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
圆桌的中间展开碧游村的地势地图：
“根据最新情报，”赵方旭的声音沉了下去，“我们怀疑碧游村存在能隔绝电磁波的阵法……”
李振问道：“目前有没有其他方式能联系到里面？”
角落里一个戴鸭舌帽的眼镜中年男人抬起头，声音低沉：“暂时没有……我和大壮也失联了，如果今天中午12点前她还没回来……”
他推了推眼镜，没再说下去，但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明白那个未尽的意味。
毕游龙的光头在灯光下泛着光泽：“现在就看临时工们的表现了……”
“你们就这么确定，”李振的声音像块石头砸进水面，“这些临时工不会成为第二个陈朵？”
话音落下的瞬间，会议室陷入死寂。
沈知亦站在父亲身后，清楚地看到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赵方旭微微低下头看不清表情，徐四把玩打火机的手指停在半空，毕游龙额角的青筋微微抽动。
空气仿佛突然凝固，就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沈知亦坐在父亲身后，看着他从容不迫地抛出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字字句句都像利刃般剖开众人试图掩盖的真相。
他端坐在一片肃杀中，手指轻点桌面，仿佛在弹奏无形的琴键。
每一个字落下，都让在场众人的脸色更沉一分。
这让她不禁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武侠片里——那些稳坐泰山、谈笑间便能搅动风云的幕后高人。
而现在，她的父亲正扮演着这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