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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清漪传 > 第95章 凤印初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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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钟浑厚而悠长的声音,穿透了皇宫上空尚未散尽的硝烟与血腥气,如同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与一个新时代的开启。养心殿内,皇帝萧景琰端坐于龙椅之上,虽面色略显疲惫,但眉宇间的帝王威仪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凛然不可侵犯。殿外,文武百官在銮仪卫的肃杀注视下,鱼贯而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魂未定与小心翼翼的揣测。这场突如其来的宫变,如同一场飓风,彻底洗牌了朝堂与后宫的格局。

我,沈清漪,作为这场风暴中至关重要的亲历者与“功臣”,被皇帝特旨允准,暂居于养心殿偏殿暖阁内“休养”,实则是一种变相的保护与彰显。隔着珠帘,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前殿那股凝重而压抑的气氛。皇帝的声音平稳而冰冷,一条条敕令颁布下去,如同利剑出鞘:

“逆贼冯齐,勾结宫闱,擅调京营,围困禁宫,罪不容诛!着戮其尸,悬首九门,夷其三族!”

“废妃柳氏(贤妃),结党营私,谋害妃嫔,意图毒弑太后,罪证确凿,褫夺封号,废为庶人,赐白绫!”

“承恩公府,纵女行凶,勾结外邦,图谋不轨,削爵抄家,一应党羽,严惩不贷!”

……

每一条敕令,都伴随着殿外隐隐传来的叩首谢恩或绝望的哭泣声,都意味着一个家族或一股势力的彻底覆灭。贤妃,这个曾经权倾后宫、与我屡次交锋的对手,最终以这样一种惨淡的方式收场。听到“赐白绫”三个字时,我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反而升起一股物伤其类的悲凉。在这吃人的宫廷,今日的胜利者,谁又能保证不是明日的阶下囚?

最终,皇帝的旨意落在了最敏感、也最核心的问题上——慈宁宫。

殿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皇帝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复杂的、混合着痛心、愤怒与最终决断的意味,缓缓响起:“太后夏氏,身居凤位,未能明察秋毫,纵容外戚,致使宫闱不宁,险酿大祸。朕念其年高,且为朕之嫡母,不忍严惩。着即日起,太后移居西苑庆颐堂静养,非朕旨意,不得擅出。慈宁宫一应事务,交由……婉妃沈氏,暂代掌管。”

“婉妃沈氏,暂代掌管慈宁宫事务!”

这道旨意,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朝臣和后宫引起了前所未有的震动!太后被变相幽禁!而掌管慈宁宫事务的权力,竟然落在了我这个新晋妃嫔、且是此次宫变中“立功”的婉妃身上!这不仅仅是管理一座宫殿,更是象征性地接管了部分属于太后的、至高无上的后宫权柄!虽然加了“暂代”二字,但其意味,不言自明!

珠帘之外,我能感受到无数道或惊愕、或羡慕、或嫉妒、或探究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帘子,将我看个透彻。我垂首静立,手心沁出细汗,心中波澜万丈。皇帝此举,是将我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这是莫大的恩宠,也是巨大的考验和危险。从此,我将不再是那个可以偶尔隐于幕后的婉妃,而是真正站在了后宫权力舞台的中央,直面所有的明枪暗箭。

“臣妾……领旨谢恩。定当恪尽职守,不负皇上重托。”我走出暖阁,在御阶之下跪拜接旨,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退朝后,皇帝单独召见了我。养心殿内只剩下我们二人,高德忠守在殿外。

“爱妃平身。”皇帝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他走下御阶,亲手将我扶起,目光落在我仍带着伤痕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此番,让你受惊了。”

“为皇上分忧,是臣妾本分。”我低声道。

皇帝凝视着我,良久,才缓缓道:“将慈宁宫事务交予你,是朕深思熟虑之举。太后虽有过,然其经营多年,宫中势力盘根错节,非雷霆手段不能肃清。你心思缜密,且……与旧势力瓜葛较少,是整顿内廷的最佳人选。望你能替朕,廓清这后宫浊气。”

我明白皇帝的意思。太后倒台,但其留下的势力网络仍在,需要一个新的、可靠且有力的手去梳理、清除。而我,既是“功臣”,又无深厚背景,正是这把最合适的“刀”。

“臣妾明白。定当竭尽全力,整肃宫闱,以安圣心。”我郑重承诺。

皇帝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用明黄绸缎包裹的物件,递给我:“这是朕赐你的‘如朕亲临’令牌,此次你持它搬来救兵,功不可没。今日,朕再赐你凤印副玺,助你行事。见印如见朕,宫中上下,若有不服管教、阳奉阴违者,可先斩后奏!”

凤印副玺!这几乎是等同于皇后的权力象征!我双手微颤地接过那方沉甸甸的玉印,冰凉的温度透过绸缎传入掌心,却让我感到无比的滚烫与沉重。这不仅是权力,更是责任,是枷锁。

“臣妾……定不负皇上信重!”我深深叩首。

带着凤印副玺和皇帝的嘱托,我回到了暂时安置的永和宫。宫门内外,侍卫林立,气氛肃穆。昔日门庭若市的景象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寂静与等待新主的忐忑。

我并未立刻前往慈宁宫接手事务,而是先召见了永和宫所有宫人。看着底下跪伏一地、战战兢兢的太监宫女,我心中感慨万千。曾几何时,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挣扎求生。而如今,我却手握生杀予夺大权。

“宫中之变,想必尔等已有耳闻。”我端坐主位,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日起,本宫奉旨协理六宫,暂掌慈宁宫事宜。望尔等恪守宫规,谨言慎行,忠心办事。有功者赏,有过者罚,若有背主求荣、欺上瞒下者,本宫绝不轻饶!”

“奴才(奴婢)谨遵娘娘教诲!”众人齐声应道,声音中带着敬畏。

安顿好永和宫,我这才起身,前往那座象征着后宫权力顶峰的慈宁宫。昔日庄严肃穆、令人望而生畏的宫苑,此刻却透着一股人去楼空的萧索与凄凉。宫门由銮仪卫把守,宫内宫女太监皆垂首肃立,大气不敢出。

瑾汐已死,太后身边的心腹大多已被带走审讯。我直接来到正殿,坐在了那张曾经属于太后的、铺着明黄坐褥的凤座之侧(未敢直接坐上凤座)。内务府总管太监早已候在殿下,恭敬地呈上慈宁宫及关联各司局的账册、人员名簿。

“将所有账目、人员档案,全部封存,送至永和宫偏殿。慈宁宫现有宫人,一律重新登记造册,由本宫亲自审核。一应用度开支,暂按旧例减半执行。没有本宫手谕,任何人不得擅动宫中一草一木。”我沉声吩咐,条理清晰。

“嗻!奴才遵命!”内务府总管连忙应下,不敢有丝毫怠慢。

我知道,这只是第一步。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甄别、清理太后留下的势力,如何平衡各宫关系,如何在不引起更大动荡的前提下,稳定后宫局面。这需要极大的智慧、耐心和……铁腕。

就在我埋首于堆积如山的账册名簿中时,端嫔来了。她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眼中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欣慰。

“妹妹如今执掌凤印,可谓众望所归。”她屏退左右,轻声说道。

“姐姐谬赞,不过是皇上信重,赶鸭子上架罢了。”我苦笑道,“如今千头万绪,还需姐姐多多指点。”

端嫔摇摇头:“妹妹聪慧,自有主张。太后虽去,然树大根深,除之不易。尤其……西苑那边,皇上虽令其静养,但终究是嫡母,分寸拿捏,至关重要。” 她点到即止,却提醒了我最大的难点——如何对待被幽禁的太后。过于严苛,恐遭非议;过于宽纵,则遗祸无穷。

“妹妹明白。”我点点头,“姐姐可知……阿尔丹公主近况如何?” 阿尔丹是太后的心头肉,她的安置也是个问题。

“公主暂居原处,由可靠嬷嬷照料。皇上仁厚,并未牵连于她。”端嫔道,“不过,妹妹若有暇,不妨多加看顾,亦是安抚人心之举。”

正说话间,挽月进来禀报:“娘娘,德妃娘娘派人送来贺礼,恭贺娘娘晋位之喜。” 紧接着,各宫妃嫔的贺礼也陆续送到。就连一向低调的几位太妃,也派人表达了问候。一时间,永和宫门前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只是这热闹之下,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与恭维。

我深知,这些锦上添花之人,未必真心,但此刻稳定压倒一切,我皆含笑收下,并让挽月一一回赠了分量相当的赏赐,以示恩宠均沾,后宫和睦。

忙碌至深夜,我才得以喘息。独坐灯下,抚摸着那方冰凉的凤印副玺,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沉甸甸的责任。我知道,从接过这方印信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已彻底改变。我不再仅仅是为沈家冤屈而挣扎的沈清漪,更是肩负着整肃后宫、辅佐君王的婉妃,未来的路,必将更加艰险,也更加广阔。

窗外,新月如钩,清冷的月光洒在庭院中,仿佛为这座刚刚经历血雨腥风的宫城,披上了一层静谧的面纱。然而,我知道,这静谧之下,新的暗流,已在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