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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铁血新韩:我夺商鞅改天命 > 第99章 称王争霸:后宫经略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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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称王争霸:后宫经略十一

秋雨绵绵,未有尽时。新郑王宫浸没在一片湿冷的灰蒙之中,檐角滴水串珠成线,敲打在朱雀大道两侧早已蓄满雨水的石槽里,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嗒嗒声响。宫灯在雨雾中晕开一团团昏黄的光圈,光线微弱,仅能照亮几步内的雨丝,更远处便是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夜。

于翠瘫倒在冰冷的、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浑身泥泞,那身浅碧色的衫子早已被雨水、泥浆和奔跑中刮蹭的污渍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一只脚上的鞋子早已跑丢,赤足被冻得青紫,脚底被碎石冰碴划破,渗出的鲜血混着泥水,每一下呼吸都带着剧烈的刺痛和无法抑制的哽咽。她力竭了,最后的奔跑耗尽了所有气力,更耗尽了她的心神。兰蔻阁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美人绝望的眼神、张励狰狞的面孔、那致命的一推、以及自己亡命的奔逃——如同鬼魅般在她脑中反复闪现,几乎要将她逼疯。

脚步声自身后逼近,杂乱而急促。于翠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淹没上来。她甚至没有力气再爬起来,只能徒劳地向后蜷缩,如同受惊的幼兽。

然而,预想中的粗暴擒拿并未到来。几双穿着厚底官靴的脚停在她面前,靴帮上沾着泥水,却步伐沉稳。一道冷静而不失威严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于翠艰难地抬起头,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只能隐约看到蹲在她面前的是一名身着制式袍服的男子。那袍服并非宫内太监或普通侍卫的款式,而是更为挺括,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能依稀辨出上面精致的暗纹。他身形挺拔瘦削,蹲姿却稳如磐石,五官在灯影下显得立体而清晰,尤其那双眼睛,在雨夜中锐利有神,带着一种审慎的探查意味,整体竟奇异地给人一种可靠而近乎“仙气飘飘”的出尘之感——与这污浊阴冷的雨夜格格不入。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于翠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伸出颤抖的、沾满泥污的手,想要抓住对方的袍角,又怯怯地缩回。她声音嘶哑破碎,混合着无法压抑的哭泣和剧烈的喘息,语无伦次:

“救…救我……大人,求求你……兰蔻阁,于美人……她、她不是自己掉下去的!是张励!是张常侍他……他害死了美人!我有冤屈要诉!我要去宫内厅……他们、他们要杀我灭口!” 极度的恐惧和悲伤让她的话语支离破碎,但核心的控诉却清晰得骇人听闻。

蹲在她面前的巡宫队小队长李准,眉头骤然锁紧。兰蔻阁?于美人?张励?害死?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其背后可能蕴含的惊涛骇浪,让这位素来以沉稳着称的禁卫军小队长心头也是猛地一沉。他目光急速在于翠惨白惊惶、泪水泥水混作一团的脸庞上扫过,那绝望的神情不像作伪。他又飞快地瞥了一眼她逃来的方向,以及更后方——远处巷口阴暗处,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探头探脑,见他们停下,又迅速缩了回去,如同暗夜里的老鼠。

宫内倾轧,李准并非一无所知。他们这支巡宫队直属宫内厅韩大夫管辖,职责便是巡查宫禁,维持宫苑秩序,某种程度上独立于后宫宦官体系,他也与宫内厅那些文官有所不同。也正因如此,他们对宦官们的跋扈和文官们的清谈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眼前这事……若这宫女所言非虚,那便是天大的干系!

李准没有立刻表态相信或不信,他蹲着身,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让人稍稍安定的力量:“不要慌。你说于美人殁了?张常侍所为?” 他需要最核心的信息。

“是…是……美人坠楼了……就在刚才……冰雹最大的时候……张励他就在旁边……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于翠泣不成声,浑身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李准眼神锐利如刀,迅速权衡。无论真相如何,这个宫女是关键证人。将其交给追兵,不可能。置之不理,她必死无疑。而护送她去宫内厅……无疑是将自己和小队直接拖入了这滩深不见底的浑水之中,彻底站在了张励乃至其背后势力的对立面。

风险极大。但职责所在,以及某种深植于内心的、对明显不平之事的本能反应,让他迅速做出了决断。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伸手虚扶了于翠一下,声音沉稳而坚定:“不要想不好的。人死不能复生,但活着的人,总要讨个公道。一定要好好活着,世界……有时确实艰难,但并非全无希望。” 他的话带着文人的温和劝慰,却又透着军士的干脆,“正好我们也要下值交令了。你起来,跟紧我们。我们会把你安全送到宫内厅。”

说罢,他站起身,目光再次冷冷地扫过远处那几个窥探的影子,眼神中带着无声的警告。他低声对身旁的副手快速吩咐了几句,副手脸色一凛,重重点头。

小队十余人立刻行动起来,动作迅捷而默契。他们迅速调整队形,将于翠护在最中间,刀鞘虽未出鞘,但手已按在刀柄上,警惕地注视着四周。这支小队显然训练有素,在昏暗雨夜中,如同一个绷紧的、移动的堡垒,散发出不容侵犯的气息。

队伍再次启动,沿着宽阔却空寂的朱雀大道,向南而行。雨丝打在他们的蓑衣斗笠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脚步声沉重而整齐,踏破雨夜的死寂。于翠被裹挟在中间,踉跄前行,冰冷的身体里,却因为这一丝突如其来的庇护,而重新生出了一点点微弱的暖意和希望。然而,她看不到,护卫着她的每一位军士,包括队长李准,那凝重警惕的神情下,所隐藏的深深忧虑——这条路,通往的或许不仅是宫内厅,更可能是一场无法预料的狂风暴雨。

朱雀大道尽头,巍峨的明德殿轮廓在雨雾中若隐若现。作为王宫前朝的核心大殿之一,即使在夜间,其象征的王权与威严依旧笼罩四方。殿前是极为宽阔的广场,青石板铺就,平日可容纳数千人朝觐,此刻在雨中更显空茫肃杀。

眼看就要经过明德殿侧方,通往南宫区的宫门在望,李准心中却无半分轻松,反而愈发警惕。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广场四周那些深邃的廊庑、高大的灯幢阴影以及通往各处的甬道口。太安静了,除了雨声,似乎别无他物。但那种被窥视、被包围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突然,仿佛一声无声的号令。

从四面八方——从大殿的台基阴影下,从两侧的配殿廊柱后,从通往掖庭、少府等处的甬道里——如同潮水般涌出黑压压的人群!全是身着各色太监服饰的内竖,怕不下二三百人之众!他们显然早有准备,无声而迅速地将李准这支小小的巡宫队连同于翠一起,包围在了广场中央!

这些人大多面目稚嫩,甚至有些还只是半大的孩子,但此刻他们的脸上却带着一种被煽动起来的凶戾和盲从,手里拿着各式“家伙”——有巡夜用的短棍、有打扫用的粗长竹帚、甚至有从花圃里捡来的粗硬树枝和石块。他们沉默着,只用一种冰冷而充满敌意的目光,死死盯住被围在核心的巡宫队和于翠。

雨点打在数百人的衣帽上,沙沙作响,更衬得这无声的对峙诡异而压抑。

巡宫队十余名军士瞬间收缩阵型,刀剑“锵啷”出鞘,雪亮的锋刃在雨中划出寒芒,指向外围。他们背靠背组成一个紧密的圆阵,将于翠死死护在中心。军士们脸色紧绷,呼吸粗重,握刀的手稳如磐石,但眼中都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惊愕。对方人数太多了,而且这种阵势,绝非寻常捉拿逃奴的架势!

人群分开一条通道,张励缓步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干爽的深色袍服,头发也重新梳理过,但脸色依旧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目光先是如同毒蛇般在于翠身上扫过,然后才落到李准脸上,嘴角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声音尖细却刻意提高了音量,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李队长,深更半夜,辛苦巡宫了。”他假意寒暄一句,随即图穷匕见,“你护着的这个宫女,乃是我兰蔻阁的逃奴,偷窃了美人的贵重首饰,罪证确凿。惊扰了贵驾,实在抱歉。还请李队长行个方便,将她交给杂家,杂家感激不尽,日后定有厚报。你们,就可以走了。”

这话看似客气,实则软中带硬,既定了于翠的“罪”,也点了李准不要多管闲事,更是用“厚报”暗示利益交换。

李准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基本的礼节,微微躬身,声音清晰而坚定,同样让周围人都能听见:“张侍人言重了。巡狩宫禁,乃末将职责所在。此女是否逃奴、是否偷窃,末将不敢妄断。然其声称身负重大冤情,欲往宫内厅陈告。末将等既遇此事,按宫规,有责任护卫其前往,以明真相。我等直属郎中令韩大夫麾下,宫内刑名缉捕之事,似不由张侍人辖制吧?恕难从命。”

这番话,不卑不亢,先是点明于翠并非单纯逃奴可能涉及“冤情”,接着抬出自身职责和上级韩大夫,最后直接点出张励越权,句句在理,硬生生将张励的“私事”性质扭转为可能涉及宫规法度的“公事”。

张励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变得铁青。他没想到李准如此不识抬举,竟敢当众驳他的面子,还把韩大夫和宫规抬了出来。尤其那句“不由张侍人辖制”,更是戳到了他的痛处。宦官权势再大,在制度上,确实无权直接指挥禁军。

“李准!”张励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杂家好言相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宫里的事,杂家说能管,就能管!你一个小小的巡宫队长,真以为抱上了韩圭的大腿,就敢跟杂家作对?识相的,立刻把人交出来!”

李准寸步不让,手按刀柄,挺直脊梁:“末将只知宫规王法!张侍人若坚持此女是罪奴,何不一同前往宫内厅或郎中令府,当堂对质?如此兴师动众,拦截禁军,又意欲何为?!”

“你!”张励气结,眼中杀机毕露。他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时间越长,变数越大。他猛地后退一步,退入身后那群如狼似虎的小内竖人群之中,尖声喝道:“好!好你个李准!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杂家不客气了!孩儿们!抄家伙!把那贱婢给我抢回来!谁敢阻拦,就是同党,一并拿下!”

“吼!”数百名被煽动起来的小内竖发出杂乱却声势惊人的吼声,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棍棒石块,一步步向前逼近,包围圈骤然缩小!雨声中,充满了金属刮擦、木棍拖地、粗重喘息和压抑呐喊的噪音,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巡宫队十余名军士面无惧色,阵型纹丝不动,刀锋向前,发出低沉的警告:“退后!冲击禁军阵列者,格杀勿论!”

然而,面对数倍于己、且大多可能只是无知盲从的对手,军士们也不敢轻易率先动手造成大规模流血事件,那同样是大罪。场面陷入了极度的僵持和危险之中,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任何一点火花都可能引爆这场骇人听闻的宫廷火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明德殿侧门突然打开,一个值守殿门的小火者被广场上这黑压压对峙的阵势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看了一眼,转身就没命地朝着偏殿方向狂奔而去——他要去禀报!出大事了!

而此刻的偏殿内,韩王正与左右相以及几位重臣商议蜀地安靖的棘手事宜,烛火通明,争论正酣。殿外急促慌乱、不合礼制的脚步声和惊呼声,骤然打断了这场关乎国家边陲稳定的重要会议。

“报——大王!不、不好了!殿前广场……好多、好多人!张常侍带着几百内竖,和、和李队长的巡宫禁军要打起来了!说、说是有人谋反!”小火者扑倒在殿门外,声音凄厉尖锐,充满了无限的惊恐,穿透雨幕,传入了偏殿之中。

殿内瞬间死寂。韩王原本略带疲惫的面容骤然一僵,随即笼罩上一层骇人的寒霜。左右相及众臣皆脸色大变,面面相觑,眼中全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谋反?在这王宫核心的明德殿前?

会议,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