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把房间粗略观察一圈的方许并没有注意到客厅一扇最大的窗户其实是和对面的客厅窗户相对的。
窗帘拉上，自然看不到外面，可房间里的灯是开是关，对面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刚收拾完房间洗完澡的蒋时卿坐在沙发上准备找点什么看打发时间就从窗户那看到对面灯灭了。
嗯？
男人擦头的手顿住。
已经睡了吗？
现在也不过七点多不到八点，他在车上睡那么久应该不会那么早就休息吧。
蓦地想到什么，心中的疑惑顿时消失，原本停下的手也加快了动作。
他好像一下午都没有吃东西。
蒋时卿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没过多久，他房间里的灯也黑了。
门一开，穿戴整齐的男人出了门不知道要去哪。
人人都知道蒋时卿与何寻岭的关系不好。
何寻岭从来都不计较，以他的为人大家觉得这很正常。
可蒋时卿这个富家公子心里怎么想的，谁也猜不透。
明明平日里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对待何寻岭，还时不时出言讽刺何寻岭两句。
可当何寻岭在他车上睡着时他竟然罕见的没有叫醒他然后讽刺两句。
他居然就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等着，等着何寻岭自己醒来。
要是让律所其他人看见都会惊呼一声天爷耶，百年难遇啊！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别扭的行为是因为什么。
明明早就劝诫过自己，明明这个小区的房子他已经很久没有住过，可当意外来临，他还是没办法无视，而是选择了靠近。
夜色寂寥，月朗星稀。
蒋时卿双手插兜走到小区门口时脚步一顿似是有些茫然。
他为什么要出来？外卖早已经送上门了。
脚步收回，刚往回走两步的人又扭头跨步往外面走去。
果然在门口便利店的收银台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总共是八十三块二，我扫您。”蒋时卿一进来就听到收银员的声音。
方许熟练地掏出已经被他解锁的手机直接让收银员扫码。
“欢迎下次光临。”
他轻轻嗯了一声，收了手机提起袋子低着头就准备走。
谁知刚一转身才发觉身后有人，止住脚步一抬头就看到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
真是服了！
这姓蒋的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呢？
饶是心里不太欢喜，方许还是装作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哟！那么巧呢！”他朝蒋时卿走近两步不动声色的将袋子往身后藏了藏。
书房里没有烟灰缸，冰箱里只有矿泉水，要是让蒋时卿知道他买什么了肯定会起疑心的。
“你也来买东西啊！”
好像老友碰面一样自然地打招呼。
蒋时卿盯着眼前人看了两眼才开口：“嗯，买点喝的。”
“行啊，那你买吧，我就先走了啊！”方许大大方方地朝蒋时卿招手，果断走了。
越过蒋时卿的时候他甚至还把装着东西的袋子往身侧挪了一下生怕蒋时卿知道他买了什么。
不等他一起吗？
蒋时卿盯着远去的背影看了有一会儿才被耳边收银员的问询唤回。
快步出了超市门，方许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让那姓蒋的狗东西发现！
换一只手拎东西，另一只忍不住擦了擦额头。
刚才他是打算出门就来一根的，他差点就要从袋子里掏出烟了！
还好还好……
手背抹了两下额头，方许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眼睛周围空荡荡的。
靠！他……忘记戴眼镜了啊！
怪不得，怪不得刚刚姓蒋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呢！
真的……
方许翻了个白眼对自己表示无语更对以前的何寻岭无语。
真搞不明白这个何寻岭明明没近视还天天戴眼镜搞什么。
给他这个视力5.0的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好不好？
吐槽归吐槽，方许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快速回到家，指纹解锁，口袋里的东西一掏，那串没用上的钥匙又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灯一开已经有些磨损的小雪花泛着金属光泽却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方许掏出烟跑到主卧的小阳台上。
移动玻璃门一关，栏杆上一靠，火一点，焦油混杂着尼古丁的味道悠然飘起。
男人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总算能按下心里的烦躁舒心一下了。
方许眯着眼悠闲惬意地叼着烟。
谁知一口烟刚进嘴里把他呛得不行。
“咳咳咳……咳咳咳咳……”
快有五年烟龄的方许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居然会被烟呛到。
咳到眼角出了泪花，男人看着那冒着火星的烟有些难以置信。
他一个抽了好几年烟的人居然还能被呛住？
方许不信邪又按照惯常的样子吸了一口，结果……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不行不行！呛死人了！
弯着腰咳得肺都要出来了，方许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
敢情这何寻岭还是个不能抽烟的身子！
那他以后怎么办？
戒掉？
盯着手里快燃了一半的烟，男人像是赌气似的往地上一扔，抬脚踩了两下，俨然是不太服气。
烟不能抽，难道酒也不能喝？
“唰——”玻璃门拉开，方许气冲冲地进屋。
恰在此时，隔壁阳台上在他后脚刚离开就出现一个人，两人正好错开。
蒋时卿只买了两罐啤酒，和方许几乎是前后脚到家。
他拎着一罐已经打开的罐装啤酒到阳台却皱了眉。
空气中有别样的味道。
蹙眉寻找来源，视线落在对面主卧的阳台，正好能看见刚进屋的身影。
蒋时卿的眉头又紧了几分。
嗯？
他抽烟了？
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大。
蒋时卿从未见过何寻岭抽烟。
甚至那人在抽烟的人身边待一会儿就会咳嗽。
这让他一个原本一天至少两根烟的人因为受不了那好似阴阳怪气刻意压低的咳嗽声而把烟给戒了。
可如今……
一个人失忆后真的可以变化那么大吗？
不仅是说话方式，肢体动作，就连平时的习惯……
真的就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要不是因为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他真的会怀疑何寻岭是鬼上身了。
难道说……真的有第二人格出现吗？
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何寻岭身上？
从在医院见到他的第一面他就知道那时的何寻岭不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
可到底哪个是真正的他？
骨节分明的手抬起，薄唇刚碰到微凉的触感，苦涩的味道钻入鼻腔。
好看的眉宇微拧。
蒋时卿垂眸看着手里有些廉价的啤酒，终是没法说服自己将就一下，东西放在阳台转身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