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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率先勒马收枪,沉声道:齐将军。

张宪、牛皋、徐庆等将领纷纷下马行礼。

新兵们窃窃私语:这是哪位大人?这么年轻?

忠勇侯齐霄!当初官家亲迎的那位!

监军慌忙滚鞍下马:下官参见忠勇侯!

齐霄摆手示意诸将起身,却对监军视若无睹。

他跃下战马,龙鳞甲铿锵作响,走到杨再兴身边:杨将军,伤到筋骨没有?

杨再兴见此顺势坐在地上:齐将军……你不是在北边打金虏吗?

金军的主力在打川蜀。

我那边是小打小闹,这要是再晚来半步,可就要折一员擎天将!

杨再兴笑笑没有说话。

齐霄转身看向岳云正抱着岳翻哭泣:岳将军,舍弟岳翻之事.……”

两军对垒,阵前厮杀,各安天命。

岳飞目光扫过岳家军阵,倒是今日以多欺少还放冷箭,惭愧。

就在这时,隘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曹成与何元庆率领数十名义军快步奔来。

杨大哥何元庆双锤相击,义军们都已安置妥当。

杨再兴拄着银枪:“你们怎么回来了?”

话虽如此,但望着去而复返的同伴,眼中仍闪过一丝感动。

曹成大步上前:我曹成岂是那贪生怕死之徒?这等场面,怎能让你一个人占了威风去!

见局势稳住,齐霄走向瘫软在地的监军,厉声质问。

是你下令放箭?

监军冷汗浸透官袍,颤声道:下官……是怕匪患流窜……”

站起来!区区监军,安敢越权发令!话音未落,反手一记耳光,直抽得监军翻滚在地。

这些在开封抗金的英雄,今日险些丧于自己人之手!

齐霄环顾四周:方才何人放箭!

岳家军阵型微动,士卒们让出一条通道,露出后方数十名甲胄精亮的公子哥。

其中一人迎上齐霄的目光,嗤笑一声:怎么?忠勇侯,莫非还想动武?

齐霄咧嘴一笑:“就凭你们?还不配我动手!”

当先一人开口:“哦,待会……就怕你不敢!”

他缓缓解开护心镜,玄甲之下竟是一袭流光溢彩的天下乐晕锦时服。

金线绣制的云纹在夕照下漾出七彩晕光,衣摆处的蟠龙纹样彰显着御赐殊荣。

看清楚了?他轻抚锦袍上细密的纹路,语带讥诮,此乃天子御赐的天下乐晕锦。

唯宗室近支可得此恩赏。

他抬起头颅睥睨着齐霄的龙鳞甲,“本官乃嗣濮王赵仲湜之子,尔区区忠勇侯,安敢造次?

随着他的动作,身后十余将士纷纷卸甲,霎时间霞光流转,竟现出十余件同样华贵的御赐锦袍!

某乃参知政事张浚之侄张子盖!

家父乃是枢密院副使!

本官乃康王府长史之子!

此起彼伏的报门声在山谷间回荡,每一件天下乐晕锦都代表着朝中一方势力。

他们倨傲地睥睨着齐霄,仿佛在炫耀着彼此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阵中响起细微的抽气声。

几个老卒不自觉地屈膝,新兵们望着那件象征皇恩的锦袍,握枪的手微微发颤。

岳飞欲言又止。

这些身着华服的将士,正是官家赵构特意安插在军中的权贵子弟,名为历练,实为镀金。

这也正是他方才对监军屡屡忍让的缘由。

齐霄目光扫过这片锦绣丛林,忽然放声长笑。

枪尖划过空中,直指那片锦绣,尔等披着御赐殊荣,却在屠戮抗金义士!莫非这天下乐晕锦,竟是用来染血的?

一直沉默的岳飞似乎想到什么,急忙开口:齐将军......

岳将军!齐霄打断,今日若纵容此风,他日战场上,还有谁愿为我大宋效死?

来人!齐霄一声怒吼,数十名神甲军应声下马,铁甲铿锵作响,瞬间将那群锦衣子弟围住。

拿下!

监军连滚带爬地扑到齐霄脚边,磕头如捣蒜:侯爷三思!万万不可啊!万万不可,这......这可都是......

齐霄!那为首的锦袍青年厉声喝道,你竟敢以下犯上!莫非是要造反!

岳飞急忙上前,压低声音道:齐将军,此事若传到临安,只怕......

岳帅!齐霄扯开龙鳞玄光铠,露出古铜色的胸膛。

道道伤疤触目惊心,心口处一道新疤还泛着血红。

这是月前阵斩西尔达所留!

这是京兆府血战,被粘得力所伤!

这是解围开封时,被铁浮屠所伤!

他目光扫过那群权贵子弟:齐某这一身伤痕,便是与江山同生共死的见证!尔等安敢在我面前妄言?

全部押回开封!让他们老子,亲自来领人!

本侯倒要看看,是谁家教出的子弟,敢跟我叫板。

众义军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齐霄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领着杨再兴等人离开九龙山。

岳家军将士默默让开一条通路,无数道目光交织着敬佩。

监军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地望着岳飞:岳、岳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岳飞凝视着齐霄远去的背影吐出一口浊气:如实禀奏,若非你擅自下令放箭,何至于此!

“张宪跟随监军,回京如实禀奏。

监军闻言浑身颤抖如筛糠。

岳云看着齐霄等人背影,忍不住低声道:父亲,齐将军他们......

无碍!岳飞望着渐行渐远的那队身影,忽然提高声量:今日之事,诸将士皆为见证。他日面圣,岳某自当据实以报!

建炎四年,五月初,临安皇城。

加急军报呈抵御案时,紫宸殿内已立满朱紫公卿。

赵鼎眉峰紧蹙,几位郡王额间沁汗。

秦桧此时刚自金国南归不久,以参知政事身份出列。

连张贵妃都携着侍女静立蟠龙柱后。

懿王赵仲湜率先扑出臣列。

“陛下!齐霄此獠狂悖至此!臣家小儿纵有千般错,岂容他当众扒去御赐锦袍,枷锁加身?

此非辱臣,实乃辱君!”

张贵妃当即跪倒在地,珠钗坠地铿然:“臣妾那侄儿如今还扣在开封!这齐霄眼里可还有天家威严?”

赵鼎闻言微微抬眼。

这位日后成为抗金派领袖的尚书左仆射,此刻轻咳一声,缓步出列:老臣以为,齐霄虽行事狂悖,然今金虏压境......

秦桧幽幽开口。

赵大人此言差矣!莫非抗金便可无法无天?今日敢枷锁宗室,明日就敢......

“陛下,齐将军抗金有功不假,然今日可枷宗室,此风一开,恐使四方将士效仿,则纲常何在,陛下之威……又置于何地?

这话顿时引得满殿文官纷纷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