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物流港的银白色穹顶外，猎户座旋臂的星光正漫过透明舷窗，像揉碎的银河碎屑落在往来的机械臂上。杨卫国站在编号734的终端前，金属指节叩了叩冰凉的舱门——那声音里还带着上个月在小行星带抢修引擎时沾的星尘共振，他抬眼看向全息屏跳闪的绿光，机械手掌稳稳按上去时，腕间的旧伤痕在光线下泛着淡蓝。
“星际陈总长，星际联盟SSS级物资抵达。”他的声线经过喉间转换器，比平日沉了三分，全息界面应声展开，“星际伏特加SSS级”几个鎏金大字浮在半空，旁边的三维模型里，琥珀色液体正随着虚拟重力轻轻晃，连酒液里悬浮的微量星云尘埃都清晰可见。
三步外的李春花正对着另一个终端笑，她的机械手掌是上个月刚换的仿生款，指尖还能做出捏东西的细微弧度，此刻按在量子巧克力终端上，界面里“星际可可SSS级”的字样旁，跳出一串小字：“含南门二星系稀有可可豆，甜度模拟地球北纬23度旧年收获季”。她转头朝走廊尽头望，鬓角的碎发被通风口的气流吹起来：“陈总长该到了吧？这可可可是我托联盟物流部特意留的，去年小伟念叨说想尝尝像老家那样的巧克力——”
话没说完，走廊尽头的光影动了动。陈建军的全息投影先一步飘过来，半透明的身影映着身后往来的运输舱，他抬手调出星际信用点的界面，淡蓝色的数据流在指尖流转：“杨卫国，星际物资SSS级分配。伏特加留五瓶给值守的巡逻队，剩下的按各舱段人数分；李姐，可可先拿一半去食堂，让后厨试试能不能做成年货礼盒，剩下的……”他顿了顿，投影的轮廓清晰了些，“剩下的给医务室送点，卡当夫医生上次说想调点可可味的营养剂，给舱里的孩子试试。”
杨卫国应了声，指尖在终端上快速操作，忽然笑了：“总长还记得卡当夫医生那事？他前几天还跟我说，说您比联盟总部派来的那些官员懂人心——”
“别瞎说。”陈建军的投影摆了摆手，却没真动气，“都是在一条船上过日子，哪有什么懂不懂的。对了，医务室那边……索菲亚医生的信到了吗？”
李春花正把可可的分配清单发给后勤，闻言抬眼：“早上物流部送物资时捎来了，说是量子信件，还带着个小盒子，我让小周给医务室送过去了。怎么，是有什么要紧事？”
陈建军的投影顿了顿，指尖的数据流晃了晃：“没什么，她上次说想托我看看联盟外汇的事，大概是把相关的资料寄过来了。”
他没说，上次视频通话时，索菲亚扒着医务室的舷窗，背景里是卡当夫医生在给小机器人换零件，她小声说：“过年时想给我妈寄点东西，联盟外汇兑换有点麻烦，你帮我看看呗？”那时她耳尖沾着点药膏，是前几天给舱里的孩子处理伤口时，被挣扎的小家伙不小心蹭到的，却还笑得眼睛弯着，“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个小礼物，是用火星土壤做的小摆件，像不像地球的红泥小老虎？”
医务室里，卡当夫正把量子信件往终端里插。金属外壳的信件化作数据流涌进界面，“星际卢布SSS级”的字样跳出来时，他吹了声口哨：“哟，老伙计这是又给我寄研究经费了？说起来上次你让我分析的星际植物样本，报告我放你桌上了——”话没说完，旁边的另一个终端亮了，索菲亚正把一个小巧的盒子放在终端旁，盒子打开，里面躺着枚印着口红印的量子芯片，插进终端后，界面上“星际口红印SSS级”的字样旁，跳出段全息影像：是索菲亚在联盟医学院的宿舍，身后贴着张地球旧年的年画，她举着支口红对着镜头晃：“这是我找文物修复部复刻的，色号是我妈年轻时最喜欢的‘枫叶红’，陈建军你看，像不像你说过的，地球秋天落在地上的叶子？”
影像没播完，终端又跳出来一封邮件，是陈建军发来的星际协议，标题写着“星际联盟，星际外汇SSS级”。索菲亚正对着那口红印笑，抬手点开邮件，里面是陈建军整理的外汇兑换流程，每一步都标着备注：“联盟物流部每周三下午兑换窗口人少”“记得带个人身份芯片，去年有个同事忘带了白跑一趟”。她指尖划过那些字，忽然瞥见终端旁的小摆件——是个红棕色的小老虎，爪子歪歪扭扭的，底座刻着行小字：“索菲亚手作，火星红泥”。
这时通风口传来轻轻的响动，陈建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个量子焚烧终端。他刚把一份过期的物资清单输进去，界面上“已销毁”的字样刚跳出来，就看见索菲亚举着那小老虎看他，耳尖又红了：“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去后勤看年货分配吗？”
“顺路。”陈建军把终端收起来，视线落在那小老虎上，“手艺不错，比上次卡当夫医生用废铁焊的那只好看。”
“那当然。”索菲亚把小老虎往桌上放，又把外汇协议递给他，“这流程是你熬夜整理的？我看备注里还有联盟兑换处老周的手机号，你特意问的？”
“问了句而已。”陈建军接过协议，指尖碰到她的指尖，她手背上还沾着点可可粉，大概是刚才拆李春花送的可可时蹭到的，“对了，食堂准备做年货礼盒，李姐说让你和卡当夫医生去尝尝样品，下午有空吗？”
索菲亚眼睛亮了：“有空！卡当夫医生刚才还说想吃饺子，说去年你让食堂做的白菜猪肉馅，比他在莫斯科老家吃的还香——”
陈建军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她头发软乎乎的，蹭得他掌心发暖。窗外的星光落在两人身上，卡当夫在里间喊：“索菲亚！那瓶星际伏特加你放哪了？我想调点酒给伤口消炎——”
“在第三层柜子里！”索菲亚应着，转头朝陈建军眨眼睛，“等下尝尝我调的可可酒？用你刚分配的可可和伏特加，说不定能调出新年的味道。”
从医务室出来，陈建军没直接回指挥舱，绕了段路去了星际海岛舱。这里是舱内模拟地球环境建的休闲区，量子钓竿终端立在人工湖边，他抬手按上去，界面上“星际锦鲤池SSS级”的字样旁，跳出几条虚拟锦鲤，鳞片闪着像银河一样的光。他把机械手掌放在钓竿的握把上，触感模拟的是地球旧年的竹制钓竿，粗糙又温温的。
身后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伤害杂病论》的量子版本悬浮在半空，书页上的字迹化作数据流，和旁边“星际医学SSS级”的界面融在一起。他想起早上看的资料，南门二星系的未知病毒样本还在实验室里，年后就要带队去实地考察，那时得把这些医学资料再好好过一遍——
“陈总长？”
身后有人喊他，是后勤的小周，抱着个量子合成终端跑过来：“您让试做的星际腊肉做好了，您看看合不合心意？”
陈建军转过身，小周把终端放在湖边的石桌上，界面里“星际食物SSS级”的字样旁，是块肥瘦相间的腊肉，旁边标着：“模拟地球川味腊肉工艺，用星际合成肉加旧年花椒提取物”。他伸手点了点终端，调出腊肉的成分表，忽然笑了：“不错，就是这个味。去年我妈视频时还说，过年要是能有块腊肉蒸饭，就当是回了老家——”
小周也笑了：“李姐说您肯定记得这味，特意让后厨加了花椒提取物，说您老家那边过年做腊肉，总爱放一把当年晒的新花椒。对了，旁边那片量子土地，刚才检测到有反应。”他指着湖边的一小块土地，那里泛着淡淡的银河数据波纹，“检测界面显示‘星际未知植物SSS级’，好像是上次您从南门二显示带回来的种子，居然发芽了？”
陈建军走过去蹲下身，土地里冒出个小小的绿芽，数据波纹在芽尖流转，像裹着层星光。他抬手碰了碰芽尖，指尖的量子戒指亮了，“星际农业先驱”的全息徽章闪了闪——这徽章是去年舱里的居民偷偷做的，背面刻着“让每颗种子都有地方发芽”。他想起那时李姐捧着徽章过来，眼睛红红的：“小伟说，等这些种子长大了，咱们舱里就有像老家那样的菜园了，过年就能摘新鲜菜吃了——”
“会长得很好的。”他轻声说，像是对小周说，又像是对那株小芽说，“等过了年，天气暖和了，就能移栽到更大的量子田里了。”
傍晚去星际礼堂时，走廊里已经挂起了红灯笼——是后勤用红色透光材料做的，模拟地球旧年的灯笼，点亮时暖融融的。陈建军走进礼堂，机械身影落在量子主席台上，终端显示“星际第二排SSS级”，他刚坐下，旁边的座位动了动，李春花坐过来，手里拿着个年货礼盒：“刚从食堂拿的，你尝尝这可可巧克力，后厨按我说的做的，加了点坚果碎，像不像小时候咱们吃的那种？”
礼盒打开，巧克力上印着小老虎的图案，是用索菲亚送的那个小摆件拓的模。陈建军拿起一块，刚要尝，礼堂门口闹哄哄的，杨卫国带着几个年轻船员走进来，手里抱着堆星际伏特加的礼盒：“都过来了？总长，李姐，等下开会前，先分年货！今年这伏特加可是好东西，我尝了一口，跟我爸当年藏在床底的那瓶一个味——”
“开会呢，别闹。”陈建军笑着摆手，却把巧克力递过去，“先吃块巧克力垫垫，等开完会，去食堂吃饺子。”
全息投影在主席台上亮起来，星际议程的界面展开，“星际杨卫国SSS级讲话”的字样跳出来。杨卫国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忽然朝台下笑：“哎？你们看什么呢？”
台下的四合院星际居民正偷偷打量陈建军，机械瞳孔里泛着点羡慕的光——有人看见他刚才接过李姐递的礼盒时，指尖的量子戒指亮了，“星际职场传奇”的徽章闪了闪，还有人瞥见他口袋里露出的红绳，是早上索菲亚给他系的，说“过年要系红绳，辟邪”。
“看总长呢。”有人小声说，“今年年货这么好，肯定是总长跟联盟物流部争取的。还有医务室的索菲亚医生，刚才我去送东西，看见她桌上放着总长送的小老虎摆件，说是过年的礼物——”
“别瞎说。”陈建军听见了，却没板脸，只是拿起桌上的星际协议，“开会了。杨卫国，说正事，关于下个月南门二星系的巡逻计划——”
杨卫国应了声，开始讲巡逻路线，台下的议论声渐渐小了，只有通风口的灯笼轻轻晃，暖光落在每个人身上。陈建军听着杨卫国的话，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忽然想起早上索菲亚在医务室说的话：“过年时咱们去量子海岛舱钓鱼吧？卡当夫医生说他会做烤鱼，就着你分配的伏特加，肯定好吃。”
他抬眼看向窗外，猎户座旋臂的星光正落进来，像撒了把碎钻。量子戒指上的徽章又闪了闪，这次是“星际医学外交”和“星际农业先驱”的徽章叠在了一起，映着他指尖的巧克力，暖融融的。
他知道，这场星际年货只是星际生活的小插曲。真正的挑战，还在南门二星系等着他——但他不怕。
毕竟他知道，等从南门二星系回来，索菲亚会在医务室门口等他，手里拿着新做的红绳；李姐会在食堂留着热乎的饺子，说“小伟等你一起吃年饭”；杨卫国和巡逻队的兄弟会举着伏特加笑，说“总长，这次任务顺利，得喝一杯”。
而那些在量子土地里发了芽的种子，会在第五星际维度之外，慢慢长大。
这就是他要守护的，星际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