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图边缘卷起的部分露出泛黄的字迹，
隐约看见“审判”、“门”等字眼。
“这不是知识宝库。”
老鬼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般沙哑，指节还攥着半卷残图，
他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嵌着碎石，硌得眼尾微微发紧，
“我爷爷当年进过洛阳旧城核心区。
他说古神留的是‘筛选关’，过不了青铜门就得被机关吞掉！”
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残图与石壁重合的位置，
“这不是宝贝，是活人的审判场！”
顺着他的指尖，众人这才发现岩壁上不知何时浮现出青铜纹路，
那些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最终在前方十米处凝结成一扇巨大的青铜门。
门扉上刻满与太极之眼光纹相同的符号，
门楣处的饕餮纹张着血盆大口，
眼珠竟是两颗幽蓝的能量石。
“停下。”
老鬼突然抓住苏晚晴的手腕，
“你们要找的《墨子非攻卷》，可能根本不该被找到。
我爷爷说，门后面……”
“轰！”一声闷响从青铜门的门轴深处传来，震得岩壁簌簌掉灰，
连机甲的操作台都跟着颤了颤。
青铜门发出闷响，门扉上的饕餮眼突然亮起刺目的光，
光刃般扫过众人，陈茹仕攥着的青铜挂坠瞬间烫得她指尖发麻。
陆子墨的系统界面突然炸出一片幽蓝火花，
太极之眼的数据流像沸腾的墨汁般翻涌，
还裹着细碎的青铜纹路往屏幕外渗，
一段模糊的声音突然贴着他的耳膜绕圈，
像无数老幼男女的声线混在一起，裹着金属摩擦的刺响钻进意识：
“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你很久了。”
那声音尾端的沙哑感，竟莫名和父亲临终前的气音一样。
当时父亲也是这样，咳着血攥他的手：
“保护好械寨……”
陆子墨的后颈泛起寒意，指节下意识攥紧操作杆，连掌心的冷汗都忘了擦。
他望着那扇缓缓震颤的青铜门，
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门扉的嗡鸣重叠，
系统界面的匹配度跳到了100%。
太极之眼的光束穿透门扉，在门后投出更复杂的路径，
可此刻，没有人注意到，门扉上的饕餮纹正缓缓咧开嘴，露出了藏在门后的……
门楣上的饕餮纹还在缓缓咧开，缝隙里涌出带着金属灼烧的焦味气流，
刺得陆子墨鼻腔发酸。
这股气流不是普通的风，更像某种活物在呼吸。
青铜门扉震颤的嗡鸣里，他甚至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响。
“退！”他下意识喝止欲往前凑的宋清越，机甲手臂横在众人身前。
但门扉开启的速度比他更快，青铜纹路如蛇群游窜着缩回石壁，
露出直径足有三十丈的圆形大厅。
厅中最醒目的是悬浮在正中央的“魂核核心”。
那东西像颗被剥去外壳的心脏，暗金色的脉络在半透明的胶质里跳动，
每一次收缩都震得地面轻颤。
更让陆子墨后颈汗毛倒竖的是，
玉衡的身影正站在魂核旁，
他的身影不再是之前虚浮的幻影。
半透明的躯体里能看见流转的青铜铭文，
袖口垂落的流苏竟在空气中荡出真实的涟漪。
“欢迎来到归位仪式的最后一环。”
玉衡的声音像古琴弦擦过锈铁，苏晚晴的指尖瞬间掐进掌心。
这时她猛地想起爷爷临终前塞的《青铜机关图录》，
对方眼底浮动的细碎星光，和书里画的“古神之瞳”纹路分毫不差。
陆子墨的系统界面疯狂闪烁，太极之眼的数据流突然凝成父亲的面容。
那是他十二岁时，父亲蹲在机械台前教他校准齿轮的画面。
“保护好械寨。”
记忆里的声音与玉衡的重叠，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终于明白系统匹配度100%意味着什么：
这扇门，这仪式，从他解析第一块青铜残片时就已注定。
“归位？归什么位？”
宋清越的火药铳在发抖，却还是梗着脖子往前半步。
他瞥见老鬼缩在青阳子身后，手死死攥着怀里的残图，
突然将残图按在岩壁上。
残图的纹路刚好与青铜门铭文呼应，还暂时稳住了门扉的震颤。
老鬼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死灰，那是见过真正绝望的人才有的眼神。
“归机械文明之位。”
玉衡缓缓抬手，魂核核心突然迸出万千光丝，其中一缕缠上陆子墨的手腕。
他惊觉那光丝竟穿透机甲装甲，直接触碰到皮肤下的系统芯片。
“你们以为的青铜机关、太极机甲，不过是古神实验的残次品。
现在，该让真正的传承回到主人手里了。”
陆子墨的呼吸骤然急促。
系统提示音在意识里炸响：
“检测到古神意志侵蚀，建议立即退出！”
可魂核的力量已顺着光丝缠上他的意识，像生锈的藤蔓般往深处钻。
与此同时，那些被他改良过的城防图纸、机甲驱动公式，
此刻都在记忆里翻涌，原来所谓“解析系统”，
根本是古神留下的引导程序，一步步把他引到这里。
“晚晴！”
他突然转头看向苏晚晴，机甲面罩滑开一条缝，露出紧抿的嘴角，
“如果这扇门是陷阱，你信我能带大家出去吗？”
苏晚晴被他眼里的灼热烫了一下。
她想起三天前在械寨铸炉旁，这个总把机械图纸当饭吃的男人，
为了修复被锈蚀侵蚀的青铜弩，在炉前守了整宿。
炉火烧红他的侧脸，他说：
“传承不是刻在青铜器上的字，是活着的人还在为它拼命。”
“我信。”
她握紧腰间的青铜刻刀，刀鞘上家族世代相传的云雷纹硌得手掌生疼，
“但首先，得先拆了这个破仪式。”
话音未落，玉衡的指尖已经点向魂核。
陆子墨的太阳穴“嗡”地炸开，
机甲腐蚀的右关节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黑渣顺着缝隙往外渗。
与此同时，驾驶舱内的警报声连成一片，
能量仪表盘疯狂攀升，太极驱动核心的阴阳鱼图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合。
这是系统警告，再强行催动机甲会导致核心过载。
但门外是青州械寨两千多口人，
是苏晚晴炉前未完成的青铜炮，
是宋清越新改良的爆炎弹。
“去他妈的警告。”
他咬着牙按下强制启动键，驾驶舱内的重力突然消失，
整个人像被抛进漩涡。
“咔”的一声，太极驱动核心突然裂开，
阴阳二气化作实质的黑白雾气缠绕机甲，
他听见金属骨骼重组的脆响，视野里的一切突然变得清晰。
玉衡抬手的轨迹，锈蚀幽影从虚空中跃出的弧度，
苏晚晴刻刀上反射的光，全部慢得像电影胶片。
“天人合一的状态？”宋清越的声音越发颤抖，
手里的火药铳还在‘咔嗒’响着没握紧。
他看见机甲的关节处渗出幽蓝的光，
原本笨重的金属躯体此刻轻盈得像片羽毛，
陆子墨转动操作杆的动作甚至没带起风声。
但下一秒，机甲已经挡在了众人面前。
“来得好。”
陆子墨的声音混着机甲扩音器的嗡鸣，
他清晰地感觉到每一块装甲板的震动，
每一条液压管的压力。
当第一头锈蚀幽影张着满是利齿的口器扑来时，
他甚至能数清对方触手上的腐蚀斑。
太极屏障在众人头顶展开，黑白两色的光膜像块活物，
精准地裹住苏晚晴发间的青铜簪、老鬼怀里的残图、青阳子腰间的太极盘。
锈蚀幽影的触须撞在屏障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
黑色的腐蚀液顺着光膜滑落，在地面烧出蜂窝状的坑洞。
“子墨！”
苏晚晴踩着岩壁凸起跃到机甲侧臂，手指扣住装甲缝隙拽住他的机甲手臂：
“我爬上来帮你盯魂核！”
她的指尖正抵着魂核核心表面，而核心表面浮起一段暗金色的铭文，
像被水洗开的墨。
“这是’归位契约‘的原始版本！
我爷爷说过，青铜铭文的力量在’意‘不在’形‘，如果能逆转……”
“阿茹！”陆子墨几乎是吼出这个名字。
陈茹仕的瞳孔瞬间变成青铜色，她攥着胸前淬过黑液的挂坠，
手按在苏晚晴后颈。
她的手刚按上去，胸前淬过黑液的挂坠温度就突然升高，
两人之间腾起金色的共鸣光带。
铭文开始扭曲，原本顺时针旋转的咒文竟缓缓转向，
魂核核心的跳动频率乱了，玉衡的半透明躯体出现裂痕。
“你敢背叛命运？！”
玉衡这时几乎在嘶吼。
他冲向魂核的脚步虚浮，手刚触到核心表面，
被逆转的铭文猛地弹飞，重重撞在石壁上，
“嗒—嘭”的一声，半透明躯体连带着碎石一起甩到地面，
表面的青铜铭文还在簌簌剥落。
陆子墨的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混沌无极模式启动条件达成】
他看着苏晚晴被共鸣光带映得发亮的脸，
宋清越举着火药铳冲他比的大拇指，
老鬼攥着残图嘴唇微动，他认出那是“谢谢”的口型。
“老子选人类自己的活法，不做古神圈养的傀儡！”
他一字一顿地轻声说，每个字都透着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