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死寂，只有那个空瓷罐被倒置时发出的、并不存在的“滴答”声。
谢无妄那双深渊般的眼睛，透过湿漉漉的长发，直勾勾地盯着凌月。
没有杀气，没有戾气。
只有一种纯粹的、理直气壮的——“饿”。
凌月嘴角抽了抽。
谁能想到，修真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剑尊，私底下竟然是个……伸手党？
“那个……”凌月把空罐子拿回来，小心翼翼地塞回食盒，“姜撞奶真没了。那是最后一碗。”
谢无妄的眉头瞬间皱起。
随着他不高兴，周围的寒气肉眼可见地加重了，原本刚化开一点的冰面又开始咔咔结冰。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凌月赶紧举手投降：“别冻！别冻！虽然现在没了，但我可以做！只要有食材，满汉全席我都给你整出来！”
谢无妄的眉头松了一些，但眼神依旧执着，仿佛在说：那就去做。
“可是……”凌月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大佬，你是不知道，咱们第九峰现在穷得连耗子都搬家了。我那点存货都给你嚯嚯完了，明天大家都得喝西北风。”
她这倒不是哭穷，是真穷。
那袋白玉粳只剩个底了，寒蟾肉也吃光了，剩下的只有几根萝卜和葱。
谢无妄愣了一下。
穷？
这个字眼对他来说也很陌生。作为曾经的凌霄宗第一人，他从未为资源发过愁。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没米”和“不能吃饭”之间的逻辑关系。
良久。
“哗啦——”
他抬起那只戴着锁链的手，指向了寒潭角落的一处阴影。
“那里。”
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凌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堆着一堆……破铜烂铁？
有断成两截的剑，有生锈的鼎，还有好几个积满灰尘的储物戒指，像垃圾一样被随意地丢在乱石堆里。
“那是……”
“报酬。”谢无妄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然后闭上了眼睛，似乎多说一个字都很累，“拿走。换饭。”
凌月：！！！
她咽了口唾沫，试探着走过去。
系统提示音疯狂响起：
【发现高阶废弃物！】
【断剑“霜华”（地阶上品）：虽已折断，但剑意尚存，可重铸。】
【药王鼎（残缺）：上古炼丹炉，内含未熄灭的地火火种。】
【储物戒（无主）：内部空间未知，大概率含有灵石。】
发……发财了？！
凌月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停了。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吗？把地阶法宝当垃圾扔？
她颤抖着手，捡起一枚储物戒。神识探入（虽然她神识很弱，但这是无主之物）。
“哗啦啦。”
里面虽然没有堆积如山的极品灵石，但角落里那一小堆中品灵石，少说也有几千块！还有几瓶没开封的丹药！
这哪里是垃圾堆，这分明是金库！
“够……够了！太够了！”
凌月把戒指揣进怀里，笑得见牙不见眼。有了这些钱，别说买米了，把凌霄宗食堂买下来都够了！
她转身看向那个重新闭目养神的男人。
此刻，他不再是那个可怕的魔头，而是浑身散发着金光的甲方爸爸！
“老板大气！”凌月对着谢无妄竖起大拇指，“您放心，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从明天起，我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呃，健健康康的！”
谢无妄没有睁眼，只是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吵。
但是……不讨厌。
“对了。”
临走前，凌月又看了看那潭水。
“老板，这水……我能打一点吗？做饭用。”
谢无妄手指动了动，依然没有睁眼。
下一秒。
寒潭中央，一股清澈的水流自动飞起，精准地落入了凌月带来的木桶里，装得满满当当，却一滴未洒。
【获得极品寒泉水 x 10L】
【解锁食谱：冰糖雪梨、清炖灵鱼、极品白粥。】
凌月心满意足。
这一趟，不仅保住了小命，还找到了长期饭票，更是解决了水源和资金问题。
简直赢麻了！
“老板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来送早餐！想吃啥……算了，你现在的肠胃也只能喝粥。”
凌月背起食盒，提着水桶，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秃毛鸡一直躲在远处的岩石后面瑟瑟发抖，看到凌月活着出来，还带了一桶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叽？”（没死？还抢了那个煞星的水？）
凌月摸了摸它的头，一脸高深莫测。
“你不懂。这世上没有搞不定的男人，只有不努力的厨子。”
……
寒潭重归寂静。
谢无妄缓缓睁开眼，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消失在迷雾中。
那种甜辣的味道，似乎还残留在唇齿间。
明天……早餐？
那个词，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他动了动手指。
原本因为魔煞侵蚀而常年僵硬麻木的指尖，此刻竟然有了一丝微弱的、温热的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