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黎明城的第一缕光芒触及高耸的墙体。
城内晨曦兵团的营地内，光芒接连闪烁。一个个新的身影出现，带着茫然与好奇打量这个世界。
“这就是《晨曦》？我的天，真实度百分之百啊！”
“快看我的手！我能感觉到皮肤的纹理！”
喧闹声中，三个身影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他们没有参与周围的惊叹，而是各自整理着装束，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
一位是头发花白的老者，气质儒雅，他叫何建国。一位是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女子，眼神犀利，她叫林书涵。最后一位是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精力充沛，他叫张振。
三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默契地朝一个方向走去，汇合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确认身份。”何建国低声开口。
“青鸟。”林书涵回应。
“工蜂。”张振跟着说。
“我是舵手。”何建国点头。“情况超出预料，这里的物理反馈和环境细节，与简报中的描述完全不符。这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虚拟现实技术。”
张振握了握拳，感受着身体的力量。“我的体感反馈正常，但精神接入的深度前所未有。我们必须按照预案，分头进行初步勘察。一个小时后，在南三区贸易市场的‘老兵酒馆’碰头。”
“同意。”
“同意。”
就在他们准备分开时，一个扛着巨剑的壮汉大笑着走来。
“哟！三位萌新？看你们一脸严肃，是不是被这游戏镇住了？别怕，我叫‘娘们才玩远程’，我们小队正好带新人，要不要一起去墙外刷刷小怪？体验一下真正的刺激！”
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装备精良的玩家，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
何建国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非常感谢您的好意。我们刚进来，想先熟悉一下这座城市的环境。”
“也行，这黎明城大着呢。你们逛完了想出城，随时可以在论坛上找我。”壮汉也不纠缠，摆了摆手，带着他的人朝城门方向走去。
三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神变得更加凝重。
“他们管出城叫‘刷怪’。”林书涵轻声说。
“走吧，按计划行动。”何建国说完，率先走向宏伟的城墙方向。
林书涵走向了人流最密集的中央大街，而张振则拐进了旁边一条小巷，开始研究自己系统背包里的新手装备。
何建国来到了黎明城的外墙之下。
他伸出手，触摸着墙体表面。那不是金属，也不是岩石。指尖传来一种独特的质感，冰冷，坚硬，布满了细微到肉眼难以分辨的复杂纹路。他用指甲用力划过，墙体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沿着墙根行走，脚步越来越慢。他是一名顶级的建筑结构学教授，一生都在和宏伟的建筑打交道。但眼前的造物，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墙体没有接缝。
他走了近一公里，视线中全是完整的一块。浑然天成，仿佛整座城市都是从一块无限巨大的原材料中雕刻出来的。他无法想象有什么样的技术，什么样的机械，能够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
不远处，一队壁垒兵团的士兵正在对墙体进行例行检查。他们使用的设备很奇特，一个悬浮在半空的金属圆球，投射出淡蓝色的光幕，扫描着墙面。
何建国走了过去。
“你好，士兵。我能问一下，这面墙是用什么材料建造的吗？”
为首的士兵看了他一眼。士兵的眼神很平静，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沉稳。“这是黎明之墙。它守护我们。”
无法获得想要的回答，何建国没有再追问，他退到一旁，继续观察。他看到那些士兵从墙体上取下一个模块化的部件进行更换。那个被取下的部件，内部结构复杂，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他明白了。墙体本身，或许不仅仅是防御工事，它还是一个活动的，正在运转的巨型机器。
另一边，林书涵已经融入了中央大街的人潮。
她没有去那些玩家们热衷的装备兑换处或者任务发布处，而是走进了一家看起来很普通的食品店。
店主是一位头发微白的中年妇人，正在为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女孩打包黑面包。
“灵灵，你父亲的腿好些了吗？这是我今天刚烤好的，你带回去给他尝尝。”妇人多给了女孩一个面包。
“谢谢您，曾婶婶。父亲好多了，天平兵团的医师来看过了，说只要好好休养就没事。”女孩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
林书涵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是一名犯罪心理学专家，最擅长通过观察判断一个人的真实情绪。眼前妇人的慈祥，女孩的感激，都无比真实。她们的互动模式，充满了长期相处形成的默契和情感纽带。
女孩离开后，林书涵走上前。
“你好，我想买一些水。”
“好的，一共10个Gc点。”妇人热情地招呼她。
“Gc点？”林书涵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汇。
“是啊，Gc点数。城里所有居民都用这个。”妇人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一个终端。“工作，交易，都靠它。你应该是晨曦兵团的吧？你们兵团用的是贡献点，和我们的不一样，晨曦兵团的士兵有补贴，我登记一下你的信息就可以。”
她听后非常配合着妇人登记好信息，随即只见妇人从柜台下方提出一袋子没有任何标签装满水的水瓶，交给了她。
一个词，划分了两个群体。
玩家，以及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林书涵的心沉了下去。她开始和妇人闲聊，从食物的价格，聊到最近的天气，再到城里的新闻。妇人有问必答，她的回答充满了生活细节。她抱怨物价有些贵，也为最近一场发生在墙外的胜利感到高兴。
她提到了自己的儿子，一名在神陨兵团服役的士兵。
“他上次回来，身上又多了些‘印记’。”妇人说这话时，声音低沉，眼神里混杂着骄傲与心痛。“但那是荣耀。为了保护我们，保护这座城，这是他们必须背负的荣耀。”
林书涵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妇人所说的“印记”，根据资料，应该是血肉序列的异化特征。但在城内居民的认知里，这却是荣耀的象征。
这个社会，已经围绕着“牺牲”和“守护”，建立起了一套完整且牢固的价值体系。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个体系的一部分。
他们不是数据。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张振的调查则更加直接。
他找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从背包里拿出了那把新手脉冲步枪。
步枪的造型充满了工业美感，线条流畅，重量适中。他尝试分解这把枪。他发现除了几个用于日常维护的卡扣可以打开，枪械的核心部分，尤其是能源供应模块，被完全焊死。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扁平盒子，表面没有任何接口。
他举起枪，对着一面废弃的墙壁扣动扳机。
一道蓝色的能量束从枪口射出，在墙上留下一个拳头大的焦黑洞口。没有声音，没有后坐力，只有轻微的能量嗡鸣。
他连续射击。枪械的性能稳定得可怕。
他注意到，枪身上有一个小小的数字显示屏。每一次射击，上面的数字“100”就会减少1。这是弹药计数。
他清空了“弹匣”，然后静静等待。
大约过了十分钟，那个数字从0变成了1。
“自动回复能源？”张振倒吸一口凉气。
这完全违背了他所知的能量守恒定律。这已经不是科技的范畴，这是……魔法？
他无法理解。作为国内最顶尖的能源学教授之一，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知识体系产生了怀疑。
他尝试与路过的一名玩家交流。
“兄弟，这枪的能量是怎么回事？”
那名玩家看了他一眼，笑了。“萌新吧？这玩意儿叫‘初火’系列，官方背景说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黑科技。能量会自动补充，很慢就是了。急用的话，得去军需处用贡献点换新的能量核心。”
“旧时代黑科技……”张振重复着这个词，眼神愈发深邃。
一个小时后，三人准时在“老兵酒馆”碰头。
酒馆里很热闹，玩家和穿着便服的士兵混坐在一起，大声吹嘘着自己的战绩。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烤肉的气味。
三人在一个不起眼的卡座坐下。
“我先说。”何建国开口，声音压得很低。“黎明城的城墙，以及城市的基础设施，运用的技术原理远超我们文明的理解范畴。它们更像是某种……自洽的生态系统，而不是单纯的建筑。”
林书涵接着说：“我确认了两件事。第一，这个世界存在一套独立于玩家体系之外的社会与货币系统。第二，这里的‘Npc’拥有完整、自洽的人格和情感逻辑。他们不是人工智能。我倾向于认为，他们是真实的人类。”
最后，张振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这里的武器技术，建立在一套我们完全未知的能源体系之上。所谓的‘游戏’，只是一个方便我们理解的‘壳’。它的内核，是一个拥有不同物理规则的真实世界。”
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撼。
沉默。
良久的沉默。
“我们的任务目标需要重新评估。”何建国最终打破了沉默。“我们不是在评测一款游戏。我们是在对一个未知的文明，进行第一次接触。而且，这个文明正处于战争状态。”
林书涵点头。“简报里提到，外神，畸变体。这些是他们的敌人。想要了解这个世界，就必须了解这场战争。”
张振的目光，投向了酒馆中央。
在那里，早上遇到的那个壮汉“娘们才玩远程”，正高举着酒杯，大声炫耀着他刚从墙外带回来的一块闪烁着紫色光芒的晶体。
“看到了吗？‘扭曲核心’！差点就被一只‘撕裂者’给秒了，还好老子跑得快！”
周围的玩家发出一阵阵羡慕的惊呼。
三位教授的目光，都锁定在了那块晶体上。他们能感受到，那东西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安的气息。
“我们的下一步行动，很明确了。”何建国缓缓说道。
“去墙外。”林书涵说。
“亲眼看看他们的敌人。”张振补充。
三人站起身，朝着“娘们才玩远程”那一桌走去。
“你好。”何建国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成功吸引了那群正在喧闹的玩家的注意。
“还带萌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