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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富军回到龙平煤矿,径直穿过忙碌的矿区,走进了林富贵那间宽敞气派的办公室。

“事情都处理好了?”林富贵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椅后批阅文件,头也不抬,手中的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嗯,都是秀芳不懂事,”林富军面露难色,声音低沉,

“她是想帮着周家要点医药费。”提起自己的亲妹子,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眼皮子浅的东西!”林富贵冷哼一声,手中的笔在文件上重重一顿,墨水晕开一小片污渍,语气里透着明显的不满。

林富军连忙低头,姿态更加恭顺:

“大哥,对不住,是我们没教好秀芳。不过,我已经狠狠警告过她和周远山了,他们不会来煤矿闹事的。”

他在心里暗自叹息。窗外传来煤矿机械的轰鸣声,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林秀芳确实拎不清轻重,可偏偏母亲从小就偏袒这个女儿。要不是担心父亲见到秀芳后会心软,舍不得训斥,他也不会特意亲自跑去山口村一趟。

“行了,”

林富贵摆摆手,将文件推到一边,话锋一转,

“刘天明那边怎么样了?刘家有什么要求必须全部满足,明白吗?”

他的目光终于从文件上抬起,锐利地看向林富军,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

“刘天明的伤没有大碍,我拿了三千块钱给刘副市长的母亲,”

林富军连忙汇报,身体不自觉地前倾,

“一开始,她坚决不肯收钱,说刘副市长特意交代过他们,不能胡乱收礼、收钱。

我就笑着说,这是咱们矿上给刘天明的营养费,老太太这才半推半就地收下了。

看她那样子,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闻言,林富贵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嘴角微微上扬:

“这些当官的,表面上个个两袖清风,兜里空空。可背地里指不定贪了多少钱,收了多少贿,不过是装清高罢了,谁信呢!

李副县长如此,刘副市长看起来也不遑多让嘛。”林富军在一旁连连点头,深表认同。

“记得要将给刘市长母亲送钱的事情记录到新的‘账本’里,”

林富贵又吩咐道,指尖在红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咱们一定得留好证据,免得将来刘副市长翻脸不认人!”

“大哥放心!”

林富军压低了声音,向前凑近一步,

“送钱的时候,我特意让人找了角度拍了照片,这笔账已经记在新的‘账本’里了。他刘副市长要是以后不认账,咱们也有办法。”

“做得对。”

林富贵满意地点头,将签好的文件往桌边一推,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周清平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在县人民医院守着的人早上才打来电话说,他还没醒,”

林富军答道,眉头微皱,

“医生说是头部有肿块,里面有淤血,可能压迫到神经了。估计要等淤血散了才能醒过来。”

林富贵的手指继续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眼神渐深,声音低沉下来:

“醒不来了更好!我本来只是想叫富华他们敲打敲打他,结果搞出来了个塌方,砸昏了他。

那天我还想着,这周清平真要被砸死了,咱们就直接扔矿上埋了了事。大不了赔点钱给周家。

要不是因为刘副市长马上要来煤矿视察,我还想弄死他,正好警告一下周家人!”

林富军听得心惊,背后不自觉地沁出一层薄汗。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林富贵又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

“老子早就受够周清和了,那个王八蛋,跟条泥鳅似的,咱们的人在广州追了一年了,都没抓到他。

账本的事情不能再拖了,一定要尽快拿回来。那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还有那个周清恒,好死不死非要插手账本的事情。

这次要不是他们夫妻俩横插一杠,说不定刀疤刘已经抓到周清和那个兔崽子了!”

林富贵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矿区里忙碌的景象,运煤车来来往往,工人们如同蚂蚁般穿梭,他的声音冷峻如铁:

“让刀疤刘加快进度,无论如何,一定要在尽快把账本拿回来。

如果有需要,咱们再派一批人去广州,我就不信抓不到周清和!”

“明白。”林富军立即应道,站直了身体,“我等会就联系刀疤刘。”

“对了,”林富贵突然转身,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进来,在办公室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

“最近李副县长那边没有什么动静了吗?怎么没开口要钱了?”

林富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他应该是知道我们搭上刘副市长了。昨天专门打电话过来,拐弯抹角地确认了刘副市长要来咱们煤矿视察的事情。

听他那意思,他也会跟着来。

之前二叔让咱们跳过他,直接搭上刘副市长,真是高明!这下子,李副县长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

林富贵踱回办公桌后,重新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红木桌面上的纹路。

“李副县长这条老狐狸,以为拿着柳家湾村那几个死鬼的绝笔信就能拿捏住我们,让我们龙平煤矿成为他的“血袋”,真是笑话。”

他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看他以后还怎么蹦跶!”

“可不是嘛,”林富军附和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二叔想进县发改局,他之前一直推脱。昨天电话里却说,事情已经办妥了,还说什么‘早就该解决了’。”

他模仿着李副县长圆滑的腔调,引得林富贵也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林富贵冷哼一声,

“李副县长这种人,用得着的时候是助力,用不着的时候就是个隐患。我爸这步棋确实高明,但咱们也不能把他逼得太紧。

如果他再开口要钱,卡两天还是要给,只要不太过分就行。一切都是为了以后赚大钱,拿点小钱打发一下也无所谓。”

林富军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