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又一个逃难来的?看这造型,比上次那个还惨啊。”
陈寻停下脚步,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
本着人道主义关怀和村长的职责,陈寻开口了,语气温和地问道。
“这位……朋友,你没事吧?是不是饿坏了?”
这一声“朋友”,落在韩老魔耳中,不亚于大道伦音,震得他心神恍惚,一头栽倒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此刻的他因魔功特性,眼窝深陷,颧骨高耸,躺在那里活脱脱一具刚从土里刨出来的干尸。
附近几家邻居闻声凑了过来,盯着地上的韩老魔,啧啧咂嘴。
“俺滴娘嘞!这是饿了多少年才能瘦成这模样?”
摇芭蕉扇的张大爷,啪啪拍着大腿,沉吟道。
“前儿个行脚商说正魔两道又打起来了,好家伙,听说天都捅破了几个窟窿,这可怜的娃,应该是一路逃难过来的。”
“哎!造孽啊...”刘婶撩起围裙擦着湿润眼角。
“瞅瞅....到头来,遭殃的还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硬是把现场变成了声泪俱下的哀悼会。
“这后生,瘦成这鬼样还能跑到俺们村,真他娘是个啥来着?”张大爷扇子摇得哗哗响,卡壳了。
“医学奇迹!”蹲在地上弹玻璃珠的小学生狗蛋,头也不抬回了四个字
“对对对!还是读书娃脑子灵光!”
张大爷茅塞顿开,顺手揉了一把旁边小虎的脑袋,随即脸色一板,扇子尖猛地戳向地上的韩老魔。
“瞧见没?你小子将来要是不好好念书,学不出个名堂——喏,这就是你将来的下场!”
“没错!”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别辜负了村长的教导!没点本事,将来出了村,能饿成这样都算是你运气好!”
就这么着,一代魔尊韩老魔,光荣地成为了撩倒村的年度反面教材。
陈寻蹲下身,戳了戳一动不动的韩老魔,发现人还有气,只是底子亏空的厉害。
这个家伙怕不是饿成这样,更像是被魔修吸了精血。
想到这里,陈寻后背一凉。
妈的!
外面的魔修果然是多如狗,幸亏老子有村长系统,能安稳地苟在这个新手村里。
他站起身,目光扫向远处吵得面红耳赤的刘婶和王大妈,脸一板。
“你俩咋回事?嗓子不想要了?”
王大妈立刻找到了主心骨,跑过来,哭诉起来。
“村长,您可得给我做主啊!我家那刚长好的白菜,我一口都还没尝呢,就被被她的鸡糟蹋的不成样子。”
刘婶不甘示弱,立刻叉腰道:“你还说我家的鸡,怎么不说说去年你家的牛,那可是一亩稻……”
“停停停!”陈寻一个眼神瞪过去。
“不知道有纠纷去村委会调解吗?在村口骂街,像什么样子?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村长了?”
此话一出,两人瞬间熄火,脸上立刻堆满谄媚的笑容。
“村长,我们这不是……正准备去找您评理嘛?”
“是啊!其实也没多大事儿。”
两人之间的仇恨值瞬间清零。
这可是他们敬爱的村长,不对,应该说是再生父母。
没有他,估计她们比地上这个人干好不到哪儿去,还哪有闲心为几颗白菜、一只鸡汤在这里吵吵?
“还不快道歉!”张大爷在旁边适时地敲边鼓。
“行了行了!”陈寻无奈的摆了摆手,“去杀只鸡,弄碗鸡汤,给这个家伙补补,对了,鸡腿给我送过去。”
接着,他声音又抬高几分,“下不为例,否则来年生活补贴就没了。”
“嗯,俺这就去!”刘婶兴奋点头,随后看向田埂边那只最肥硕的老母鸡。
这可不是白送。
村长有个习惯,喜欢吃炸鸡腿,但不白吃,两毛钱收购。
钱?
这可是好东西,有了这两毛钱,刚好够她去小卖部购买一瓶二宝面霜,贼香!
那群走地鸡看到刘婶从家里端着菜刀跑来,顿时鸡毛倒竖,露出了惊恐万分的神情。
“行了,都别围着了。”陈寻发话了,“铁柱,二狗,搭把手,把人抬到村委会的空屋去。”
“好嘞!”
几个壮劳力七手八脚地把韩老魔抬了起来。
村民们看着这一幕,都觉得村长还是那么心善。
只有陈寻自己心里清楚。
村里死人,系统是要扣繁荣值的。
……
韩老魔在一阵浓郁得化不开的香气中悠悠转醒。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浸泡在温暖的琼浆玉液里,之前因为燃烧本源而产生的裂痕,竟然在这香气的滋养下,开始缓缓愈合!
“这……这是什么天材地宝的香气?”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一个面容和善的妇人,正端着一个粗瓷大碗,笑呵呵地看着他。
“后生,你醒啦?快,趁热把这鸡汤喝了,补补身子。”
刘婶将碗递了过来。
韩老魔的目光,瞬间被碗里的鸡汤吸引了。
汤色金黄,浓稠如蜜,上面飘着几片翠绿的葱花。
一块鸡肉在汤里若隐若现,却散发着一股无上道韵。
仅仅是看着,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在渴望!
“咕噜。”
韩老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内体的血液在疯狂地向他示警,这碗里装的,不是鸡汤!
那是一整头太古火凤的翅膀,配上数种早已在修仙界绝迹的道韵神药,用烈木真火熬炼了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熬出的……无上神液啊!
喝一口,恐怕连古之大能都要为之疯狂!
可眼前这个农妇,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端了过来,还叫它……鸡汤?
这个村子,果然是个神仙窝!
“后生,发什么呆啊?凉了就不好喝了。”刘婶催促道。
韩老回过神来,看着王大妈那淳朴的笑容,心中巨浪翻滚。
这位大妈……他看不透。
看似平平无奇,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妇人,可她身上却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法韵金光。
而且,她能面不改色地端着一碗“神液”,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凡。
他不敢怠慢,挣扎着坐起身,双手颤抖地接过大碗,恭敬道:“多谢……前辈!”
“啥前辈啊,叫我刘大姐就行。”
刘婶被他这郑重其事的样子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快喝吧,看你瘦的。”
韩老魔不再多言,他知道,言多必失。
他低下头,先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温和而又霸道的力量,顺着他的喉咙,瞬间涌入四肢百骸!
他那枯竭的丹田,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大地,瞬间被这股力量填满!
之前天蜇洞虚境的壁垒,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
咔嚓!
他卡了三百年的瓶颈,在这一刻,如脆弱的玻璃,应声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