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青阳城的鸡还没叫第二遍，陆家前厅的门槛就快被皇室使者的马蹄声踏碎了。
昨日被怼走的使者今儿换了身更张扬的朱红锦袍，腰间挂着三枚鎏金令牌，最中间那枚 “大炎皇室” 的令牌边缘还镶着细碎的珍珠，一看就是特意打扮过，想在陆家找回面子。他一进门就把马鞭往梨花木桌上 “啪” 地一拍，震得桌上的茶杯都晃了晃，唾沫星子直溅到陆父面前的茶碟里：“陆家主，本使今日来，不为别的，就为昨日那封无礼的休书 —— 还有，你们陆家欠皇室的‘谢恩礼’，该交了吧？”
陆父陆振海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所谓的 “谢恩礼”，是皇室昨晚连夜派人传话索要的 —— 要陆家把祖传的那块暖玉灵佩交出来，美其名曰 “补偿使者受惊之损”。那玉佩虽然不是什么顶级宝物，却是陆老爷子当年救驾时，先帝亲手赐下的信物，里面还藏着先帝答应给陆家的 “筑基丹方”，要是给了，陆家在青阳城的脸面就彻底没了，连最后的底牌都没了。
“使者大人，” 大长老陆渊比陆父先一步抢话，弓着腰凑到使者跟前，三角眼笑得快眯成缝，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晒干的橘子皮，“暖玉我们早就备好，就放在家主的书房里，随时能取。就是那休书…… 确实是陆凡那逆子不懂事，年轻气盛，冲撞了使者大人和长公主殿下。待会儿我就让他给您磕头赔罪，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辈计较，也别往心里去。”
他一边说，一边朝后使眼色，想让站在人群后的族人把陆凡拽出来。可刚转头，就见陆凡慢悠悠地从屏风后走出来，手里还捏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宣纸，宣纸上墨香浓郁，顺着风飘过来，跟前厅里紧张的火药味混在一块儿，竟透着股莫名的反差感。
陆凡今日换了身月白锦袍，领口绣着朵小小的墨竹，针脚细密，是婉儿昨晚熬夜给他绣的。他身形比昨天挺拔了些，清俊的眉眼间没了半分昨日的病气，反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像是来赴宴，不是来 “赔罪” 的。
他走到使者面前，既没下跪也没低头，反而把手里的宣纸往前一递，语气平淡：“使者大人急着要暖玉，不如先看看这个。要是看完了还想要暖玉，我再让爹取来也不迟。”
使者皱眉，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 —— 这陆凡昨天写休书，今天还敢这么嚣张，真当陆家有底气跟皇室叫板？他伸手夺过宣纸，不耐烦地展开，刚扫了一眼标题，瞳孔瞬间放大，手里的马鞭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
宣纸上是工工整整的楷书，标题赫然写着 “休书” 二字，字体刚劲有力，带着点柳体的风骨，一看就是下过功夫练的。开头第一句就是 “谨启：大炎王朝长公主秦无忧，既许陆凡为聘，却凭‘资质’悔婚，失信背诺，非良配也……”，后面洋洋洒洒写了三百多字，把皇室 “忘恩负义”“以势压人” 的行径，用文雅的措辞一一点破，既没骂皇帝，也没辱皇室，却字字诛心。
“你…… 你好大的胆子！” 使者气得手都抖了，宣纸被他攥得发皱，边角都撕坏了，“竟敢给长公主写休书，你陆家是想满门抄斩吗？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是以下犯上！是大逆不道！”
他头顶的 “震惊值” 像窜天猴似的跳到 + 15，连带着旁边几个随从的 “恐慌值” 也跟着往上涨，+8，+9，+10—— 显然是被陆凡的 “大胆” 吓住了。一股温热的气流瞬间涌进陆凡的胸口，比昨晚吸收的 “担忧值” 浓了三倍不止，他甚至能感觉到，原本还有些虚浮的脚步，此刻竟稳得像扎了根的老树，连呼吸都比之前更沉稳了。
这就是大量情绪值转化的 “心能”！陆凡在心里确认 —— 情绪值的浓度和强度，直接决定心能的质量。使者的 “震惊” 比族人的 “解气” 更强烈，转化的效果也更好。
“使者大人先别上火。” 陆凡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宣纸和马鞭，掸了掸上面的灰，语气慢悠悠的，却字字戳心，“我先跟您算笔账。当年我爷爷陆山在青阳城郊外的破庙里救先帝，先帝当时被政敌追杀，身受重伤，连饭都吃不上，是我爷爷每天送药送粮，还帮他引开追兵，冒着灭族的风险藏了他半个月。先帝登基后，说要报救命之恩，问我爷爷想要什么，我爷爷说‘陆家不求官，只求安稳’，先帝却笑着说‘那朕就给陆家留个念想’，当场把刚满周岁的长公主许给了我。”
他顿了顿，故意提高声音，让站在前厅门口围观的族人都能听见：“这是‘信’。如今先帝驾崩，现任陛下登基，不仅不提报恩，反而以‘资质平庸’为由撕毁婚约，这是‘忘恩’；长公主身为皇室贵女，既已许人，便该守诺，却默许退婚，这是‘无礼’。我写这封休书，不是不敬皇室，是替我爷爷问问 —— 皇室的‘信’与‘义’，难道就值一块暖玉？难道就值陆家这十几年的小心翼翼？”
这话一出口，前厅里瞬间静得能听见窗外麻雀的叫声。陆父猛地抬头，看向陆凡的眼神里满是震惊 —— 他从没听过儿子说这样有分量的话，既点破了皇室的理亏，又没落下 “以下犯上” 的把柄，比他这个家主还懂如何拿捏分寸，如何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旁边的陆渊张着嘴，半天没合上。他原本想帮使者逼陆家交玉，可陆凡这话一出来，他要是再帮腔，倒成了 “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成了陆家的 “叛徒”。他头顶的 “尴尬值” 蹭蹭涨到 + 8，手里的桃木杖没拿稳，“哐当” 一声戳在青石板上，杖头的铜铃掉了下来，滚到了陆凡脚边。
“你…… 你这是强词夺理！” 使者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陆凡喊，唾沫星子喷了陆凡一脸，“皇室要块暖玉怎么了？那是给长公主补身子用的！长公主天赋绝伦，凝气后期的修为，需要暖玉安神，你个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废物，懂什么？”
“哦？给长公主补身子？” 陆凡挑了挑眉，伸手擦了擦脸上的唾沫，突然提高声音，故意让前厅外的族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昨日使者大人在青阳城门口，跟您的随从说‘这暖玉质地温润，能安神助眠，本使带回去正好用，省得天天被公务烦得睡不着’，这话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使者大人要跟长公主抢玉用？还是说，您所谓的‘给长公主补身子’，根本就是借口，其实是想把暖玉据为己有？”
这话是陆凡编的，却编得有模有样 —— 他昨天让黑虎盯着使者，黑虎回来提了一嘴 “使者跟随从嘀咕暖玉”，他就顺着这个点，故意曲解了使者的话。
可这话一出口，效果却出奇的好。前厅外的族人立刻炸开了锅，纷纷指责使者 “贪得无厌”“仗势欺人”。使者被怼得哑口无言，脸涨得像煮熟的虾子，想拔剑却被旁边的随从拉住 —— 这里是陆家，真动手了，传出去皇室更没理，只会落个 “使者仗势欺人、动手伤人” 的名声。
“你…… 你血口喷人！” 使者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陆凡的手都在颤，“本使没说过这话！你别想转移话题！今天你们陆家要是不把暖玉交出来，不把陆凡交出来治罪，本使就…… 就上报陛下，让皇室派兵来青阳城，踏平陆家！”
“派兵？” 陆凡笑了，眼神里满是嘲讽，“使者大人可以试试。青阳城的老百姓都知道我爷爷救过先帝，知道皇室悔婚反被休。您要是派兵来，老百姓只会说‘皇室忘恩负义，派兵打压恩人’，到时候王都那边就算想怪罪，也得顾及点名声吧？毕竟陛下刚登基没几年，还需要老百姓的支持，总不能让天下人都觉得陛下是‘忘恩负义’的君主吧？”
他这话戳中了使者的软肋。现任皇帝登基时间不长，根基未稳，最在意的就是 “名声”，要是真因为一块暖玉、一封休书派兵打压陆家，传出去只会让天下人耻笑，甚至会让那些当年跟着先帝打天下的老臣寒心。
使者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看着陆凡眼底的自信，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像只刺猬 —— 看似无害，实则浑身是刺，根本碰不得。
“好！好一个陆家！好一个陆凡！” 使者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这休书我带回去，王都那边自有定论！你们陆家…… 你们等着！”
说着，他捡起地上的马鞭，转身就往外走，连暖玉都忘了要。刚走到前厅门口，又被陆凡喊住：“使者大人慢走！记得替我转告长公主殿下，三年后的王都天骄宴，我会亲自去一趟。到时候，我会用实力证明，我这个‘废物’，比那些只会抢别人传家宝、只会用皇室身份压人的‘天骄’，强上百倍！”
使者脚步一顿，差点摔个趔趄。他没回头，翻身上马，马鞭甩得 “啪啪” 响，连马鬃都炸了起来，显然是气得不轻。
前厅外的族人看着使者狼狈的背影，爆发出一阵哄笑，原本压抑的气氛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陆父走到陆凡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凡儿，好样的！没给你爷爷丢脸，没给陆家丢脸！”
陆凡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股暖流从四面八方涌来 —— 有族人的 “解气值：+7”“敬佩值：+6”，有陆父的 “欣慰值：+7”，还有婉儿偷偷从屏风后探出头，头顶飘着的 “崇拜值：+9”。这些情绪值汇聚成一股温暖的洪流，在他体内缓缓流转，原本卡在锻体三层的瓶颈，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 他能感觉到，经脉比之前通畅了些，甚至能轻微感知到周围空气中稀薄的灵气波动。
“爹，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陆凡笑着点头，心里却在盘算 —— 这波情绪值收割得太值了，不仅巩固了心能，还让锻体三层的瓶颈有了松动，再攒几天情绪值，说不定就能突破到 “键来境初期”。
陆渊在旁边咳嗽了两声，脸色复杂地看了陆凡一眼，没再提 “逆子” 的事，也没再提 “交暖玉” 的事，只是转身对族人说：“都散了吧！往后谁再敢嚼陆凡的舌根，按家族规矩处置！” 说完，他拄着桃木杖，狼狈地往后院走，走的时候还差点被门槛绊倒，引得几个年轻的族人偷偷笑出了声。
陆凡看着陆渊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 —— 这波 “反向退婚”，不仅收割了情绪值，还帮陆父巩固了家主的地位，顺便打击了陆渊的气焰，简直是 “一石三鸟”。
更重要的是，他让陆家的族人知道，他这个 “废柴”，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软柿子了。
“凡儿，” 陆父拉着他的手，眼神里满是赞赏，“走，跟爹去书房，爹有话跟你说 —— 关于你爷爷当年救先帝的事，关于暖玉里的秘密，爹都告诉你。”
陆凡点头应下，心里一阵期待 —— 他知道，父亲要跟他说的，一定是原主都不知道的隐情，是陆家真正的底牌。而这些，将是他未来在苍玄界 “搞事” 的重要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