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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泰猛地转身,腰间的鎏金弯刀 “呛啷” 出鞘半寸:“废物!八百里加急的军报,竟连几个毛贼都守不住?” 话音未落,又一名亲卫跌跌撞撞奔来,手中捧着的账本被血染红了边角。

“从直隶劫掠的十万两白银......” 亲卫声音发颤,“昨夜在齐河渡口遭劫,押运的镶白旗精锐全军覆没,银子...... 银子被明军装船顺流而下了!”

箭楼内霎时一片死寂。阿巴泰的弯刀 “当啷” 坠地,在青砖上砸出刺耳声响。他踉跄着扶住箭垛,眼前浮现出出征时的浩浩荡荡 —— 八万铁骑踏破长城,所到之处如摧枯拉朽,大明州县望风而降。可如今,不过月余时间,竟被一万明军搅得溃不成军。

“贝勒,各旗主已在帅帐等候。” 济尔哈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阿巴泰深吸一口气,转身时已恢复几分威严,却掩不住眼底的血丝。

帅帐内气氛凝重如铅。案上摊开的账本密密麻麻记满损失:德州掳掠的千余青壮,半数在押运途中被明军劫走;东昌府搜刮的五十箱官窑瓷器,在山道遇伏,尽皆损毁;更不必说沿途被焚毁的粮仓、被抢走的战马,以及无数来不及运走的金银财帛。

“据不完全统计,” 一名文吏颤巍巍捧着账本,“此次南侵所得,十不存三。且...... 且各部折损兵力已达两万有余。”

帐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镶红旗旗主猛地站起,貂皮大氅扫翻案上茶盏:“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被那刘庆当成羔羊般戏耍!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神出鬼没,防不胜防!”

“够了!” 阿巴泰重重一拍桌案,震得满案文书纷飞,“说这些有何用?当务之急,是找出明军主力,一战定胜负!”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谁能告诉我,刘庆此刻究竟在何处?”

帐内再度陷入沉默。唯有寒风卷着帐角,发出猎猎声响。良久,济尔哈朗开口:“依侄儿看,刘庆极有可能在济南周边设伏。他深知我军急于北撤,定会在归途要道布下天罗地网。”

“那就主动出击!” 阿巴泰霍然起身,眼中燃起疯狂的火焰,“传令下去,明日全军倾巢而出,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将刘庆的主力逼出来!我倒要看看,他那点火器,能否挡得住我八旗铁骑的冲锋!”

夜色渐深,济南城沉浸在一片死寂中。阿巴泰独自坐在帅帐内,望着案上摇曳的烛火,思绪万千。他想起出征前皇太极的嘱托,想起八旗勇士们的铮铮誓言,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若不能在此战中挽回败局,自己有何颜面回盛京见大汗?

突然,帐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斥候浑身是雪地闯入:“贝勒!城北二十里发现明军踪迹,似有大批火器正在集结!”

阿巴泰猛地站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终于现身了!传令各营,即刻整备,天亮前务必抵达战场!此次,定要让刘庆知道,得罪八旗的下场!”

寒风呼啸,战鼓即将敲响。济南城外,一场决定齐鲁命运的生死之战,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

暮春的紫禁城,槐花香混着宫墙的苔痕漫进乾清宫。王承恩弓着腰疾步而入,玄色蟒袍下摆扫过金砖,怀中的密报还带着山东驿马的汗腥味。崇祯帝正握着朱笔批注奏疏,听闻脚步声,笔尖在宣纸上洇出一团墨渍。

“陛下,山东急报!” 王承恩单膝跪地,展开泛黄的信笺,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阿巴泰所部八万清军,已全线收缩至济南城。折损兵力逾两万,劫掠的财帛、人口,十之八九被刘将军夺回!”

崇祯霍然起身,龙纹袍袖扫落案头青瓷笔洗。“好!好!好!” 他连道三个 “好” 字,三步并作两步抢过战报,烛火将他眼中的精光映得愈发炽烈,“刘子承果然不负朕望!万人破八万,这等功绩,亘古未有!” 他来回踱步,靴底踏得金砖咚咚作响,“速拟旨意,朕要重重封赏!金银、田宅、爵位,统统赏!”

王承恩望着皇帝涨红的脸,喉结动了动,小心翼翼道:“陛下容禀,如今距三月之期仅剩月余。” 他偷觑圣颜,见崇祯脚步一顿,接着压低声音,“刘将军连战连捷,如今似有全歼清军之意。可济南城高墙厚,余下六万敌军困兽犹斗......”

崇祯的笑容骤然凝固,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熊熊烈火。他跌坐在龙椅上,金丝蟠龙靠垫被攥出深深褶皱。窗外的风卷着槐花瓣扑进来,落在摊开的《备边十策》奏疏上,墨迹未干的 “兵饷不足” 四字刺得他眼眶发疼。他当然明白,自松锦之战后,大明精锐尽失,如今能调动的兵力不过是些老弱残兵。

“依你之见......” 崇祯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目光死死盯着王承恩。

王承恩扑通跪倒,额头触地:“奴才斗胆进言,刘将军若真以万人吞六万清军,纵使胜了,恐遭同僚嫉恨,被指拥兵自重。” 他顿了顿,想起朝堂上周延儒等人阴鸷的面孔,又添了句,“昔年陈新甲......”

“住口!” 崇祯猛地拍案,震得砚台里的朱砂墨汁飞溅。陈新甲的名字如同一把利刃,戳破了他心中最后的防线。那个曾为他秘密与清军议和的能臣,最终却因泄密被推出来当替罪羊,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满朝文武,哪个不是在算计?

殿内陷入死寂,唯有铜鹤香炉中飘出的龙涎香,在空气中无声地缠绕。良久,崇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拟旨吧,命刘庆即刻将清军逐出关外,不必强求全歼。”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朕倒要看看,有这道旨意护着,谁敢动他!”

王承恩心中一凛,忙道:“刘将军得陛下如此垂青,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