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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帐内已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那些原本垂头丧气的将官们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急切 —— 白广恩等人被带走,他们这些一直被压制的中层将领,终于有了升迁的机会。

吴三凤从案上拿起一份泛黄的名册,指尖在上面重重一点:“从即日起,丁三列为关宁军副总兵,暂代西路防务。”

“丁三?” 有人忍不住低呼。那断了一臂的平逆军将领,还躺在帐中养伤,怎么突然成了关宁军的副总兵?

吴三凤仿佛没听见质疑,继续念道:“尤世威升为参将,统领前营兵马;祖宽擢为游击,镇守东关隘口;黄得功补为都司,掌管粮秣诸事……”

这些名字念出时,帐内的神色渐渐活络起来。尤世威是关宁军的老人,多年来镇守宁远,虽不善钻营却战功赫赫,只因不是吴三桂亲信一直被压着;祖宽出身将门,向来主张联明抗清,与白广恩等人素来不和;黄得功更是以忠勇闻名,当年在锦州之战中曾率死士夺回失守的城楼。这几人皆是军中公认的中间派或亲明派,让他们升迁,倒也挑不出错处。

念到一半时,吴三凤忽然放下名册,目光扫过帐内:“侯爷说了,关宁军是大明的边军,不是谁的私产。能者上,庸者下,诸位若有不服,可凭战功说话。”

这话像块石头投入水中,激起层层涟漪。有个满脸络腮胡的都司刚想反驳,却被身旁的人拉住 —— 尤世威的资历摆在那里,祖宽的勇猛众人皆知,黄得功掌管粮秣更是让人放心。再说,吴三凤手里握着刘庆留下的令箭,此刻反对,无疑是自讨苦吃。

帐外的日头渐渐升高,透过帘隙照在众人脸上,一半明一半暗。有人盯着尤世威的位置,想着日后如何协同作战;有人看向祖宽,暗自掂量着彼此的战力;还有人望着黄得功,琢磨着该如何打点粮秣之事。吴三凤将名册合上,拍了拍案几:“散了吧,各回营整顿,莫让鞑子钻了空子。”

众人拱手散去,帐内只剩吴三凤一人。他望着刘庆离去的方向,忽然拿起那份名册,轻轻叹了口气 —— 这关宁军的天,终究是变了。

尤世威则已带着亲兵赶往前营,祖宽正召集部众前往东关隘口,黄得功也开始清点粮仓,关宁军在新的部署下,缓缓运转起来。

帐内众人散去的脚步声渐远,吴三凤指尖摩挲着案上那张泛黄的纸卷,忽然将其缓缓展开。晨光透过帐帘缝隙斜照进来,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八个朱字上流淌,纸卷末端的玉玺印记鲜红如血 —— 这哪里是什么名册,分明是一道圣旨。

他指尖抚过玉玺的纹路,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蔓延开来。日前刘庆在偏帐拟写此诏时,他就站在一旁,亲眼见那方盘龙玉玺从平逆军亲卫的锦盒中取出,重重盖在黄纸上。

当时刘庆说 “慈延皇子安好”,他起初尚有疑虑,可当这方象征天下权柄的玉玺映入眼帘时,所有疑虑都烟消云散 —— 若非得到皇帝亲允,这传国重器怎会落入刘庆之手?

帐外的风卷着沙尘掠过辕门,吴三凤将圣旨小心翼翼地卷回原状,藏入锦袋。他想起刘庆临行前说的话:“我无挟天子之意,只是想让大明快些安定下来。” 可权力这东西,就像帐外那柄染血的长枪,一旦握在手中,谁又能轻易放下?

就说此刻,刘庆以玉玺所拟的圣旨传遍军中,纵使有人暗骂其 “心术不正”,却无一人敢公然违抗。白广恩等人被押走时的怒喝犹在耳畔,可当吴三凤亮出这道圣旨,那些叫嚣的裨将们便如被掐住咽喉的公鸭,再发不出半点声响。

他忽然想起昨夜与刘庆的密谈。当时刘庆指着舆图上的南京城,玄甲上的铜钉在烛火下闪着冷光:“皇子年幼,南明诸王各怀异心,若不握紧这玉玺,天下只会更乱。” 吴三凤当时只顾着叩首领命,此刻回想起来,才品出话里的深意 —— 这方玉玺,既是匡扶大明的信物,也是揽权自重的利器。

帐角的铜壶滴漏 “滴答” 作响,吴三凤摸了摸锦袋里的圣旨,忽然自嘲地笑了。他原以为自己是吴家在关宁军的延续,如今却成了刘庆手中的棋子。可转念一想,若非刘庆持有玉玺,凭他一个旁支子弟,怎能镇住那些骄横的将官?

“大人,丁副总兵帐下亲卫求见。” 帐外传来亲卫的通报。

吴三凤连忙将圣旨藏好,整了整袍角:“请他进来。”

那亲卫掀帘而入,身上还带着药味,抱拳躬身道:“回大人,我家将军伤势未愈,下不得地,特让小的前来禀报,西路防务已托付给参将巡查妥当,后续情况会随时派人来报。”

吴三凤望着亲卫身上沾染的药渍,想起丁三那空荡荡的左袖和缠满绷带的身子,心中了然。他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亲卫腰间丁三的令牌上:“知道了。转告丁将军,好生养伤,防务之事不必急在一时。”

亲卫领命退下,帐内重归寂静。吴三凤望着案上的兵符,忽然觉得那冰冷的铜器,竟不如怀中圣旨的分量重。

这天下的权柄,似乎从崇祯自缢的那一刻起,就已悄悄换了模样 —— 谁握着玉玺,谁握着皇子,谁就能在这乱世有了发言权。

刘庆这个侯爷,凭此竟也有了与天下诸王平等对话的位置。一想到 “从龙之功” 四字,吴三凤藏在袖中的手不禁微微颤抖,心头的热血如沸汤般翻涌。吴家的荣光,或许真能在他手中重焕光彩。

“来人。” 他扬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尾音微微发颤。

帐外的亲兵应声而入,甲胄上的铜环碰撞出轻响,靴底沾着的关外尘土落在帐内青砖上,留下浅浅的印痕:“将军,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