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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庆出得行宫,却见王汉在宫门外的石阶下候着,显然已等了许久。他有些奇怪道:“王大人,你何在此处?可是要见娘娘?”

王汉见他眉宇间仍带着几分不爽,连忙上前一步:“属下听闻南京的史大人来了,心里实在按捺不住,想知道他此番前来究竟为何。”

刘庆嘴角勾起一抹讥讽:“还能为何?名为接娘娘和皇子去南京奉养,实则是南京容不下他,心生二心,想另寻退路罢了。”

王汉一愣,随之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问道:“那侯爷可曾留下他?史大人在江南颇有声望,若能为我等所用,对稳定人心大有裨益啊。”

刘庆摇摇头,脚步未停:“他非我等同路人,留之无益。”

王汉睁大了眼睛,满脸不解:“侯爷,不会吧?史大人素有忠名,观其行事,虽有些固执,却也是难得的忠臣啊。”

刘庆淡淡道:“你觉得与一个满脑子正统偏见,只知空谈忠义,却不懂变通务实之人共事,能成什么事?他看不起我武人干政,我亦瞧不上他这般迂腐。道不同,不相为谋。”

王汉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却见刘庆神色决绝,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轻轻叹了口气 —— 这乱世之中,连招揽个可用之人都如此艰难,看来这中兴大明的路,还长得很啊。

刘庆拍了拍王汉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史可法的事不必再提。当务之急,是赶紧把立君的事定下来,可无奈娘娘是坚决不同意,可难为死我了。”

王汉皱紧眉头,手里的账册都快攥出水来:“按说立皇子为帝,这也是天命所归,娘娘身为皇太妃,将来更能母凭子贵,享尽尊荣,她为何偏不答应?”

刘庆叹了一声:“娘娘非普通女子,她首先是一位娘亲。你没瞧见她护着皇子时的模样,那眼神里的担忧,比护着性命还紧。”

王汉咂摸出几分滋味,恍然大悟般感叹道:“原来如此…… 可她若不答应,我等如何行事啊?如今陕西的税赋改革刚有眉目,山西的流民安置还等着旨意,但凡做些什么,都名不正言不顺的。” 他跺了跺脚,语气急切起来,“如今南京那边更是咬住不放,说我等行事皆为矫旨,连盖了玉玺的文书都被他们斥为伪诏,这可真的是,有玉玺也无法用啊!”

刘庆望着满地落叶,喃喃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无法保证将来朝堂如何,更不敢打包票说殿下日后定能安稳,娘娘自然担忧将来有个三长两短。这一头是家国大义,一头是母子情深,几成死局了。”

王汉蹙眉思忖片刻,忽然道:“要不,下官让衙门里那些老儒去劝劝?他们读的圣贤书多,说起大道理来一套套的,或许能说动娘娘?”

刘庆摇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他们能行何事?无非是搬弄些‘天命所归’‘社稷为重’的空话,娘娘还会怕这些?再说吧,别逼得太紧,反而适得其反。”

王汉搓着手,忽然眼睛一亮:“那周王爷呢?周王府与皇室血脉最亲,若是让周王爷出面劝说,娘娘或许能听进去几分?”

刘庆闻言苦笑道:“你信不信,你让周王爷出面,娘娘能当场让他去做那个皇帝。她跟我说,让我在宗室里另选人选呢。”

王汉微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亦是苦笑道:“看来侯爷确实很难办了。这一边是南京虎视眈眈,一边是娘娘不肯轻应,而如今人人都在期盼着新帝登基之时,能有个好去处,这也非侯爷,换了谁都得头疼。”

刘庆弯腰捡起片枯叶,指尖一捻便成了碎末:“头疼也得扛着。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稳住的局面再乱下去。” 他望着渐沉的暮色,忽然道,“或许,我该换个法子。娘娘不是怕皇子将来受累吗?我便给她个实实在在的保证。”

王汉连忙追问:“侯爷有主意了?”

刘庆却没明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回去处理公务,尤其是河南的秋粮征收,万万不能出岔子。立君的事,我再想想。”

王汉拱手应下:“那侯爷保重,下官先告退了。” 说罢便匆匆离去,留下刘庆独自一人在行宫门前徘徊。

史可法恰好从宫内出来,见刘庆站在石阶下出神,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从他身边径直而过,连眼角余光都未曾停留。刘庆却似若未见,依旧低着头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如打结的绳索。立君之事如巨石压心,他甚至闪过将皇子强行拥立的念头,又或是干脆带着皇子回京城另作打算,可念头刚起便被自己掐灭 —— 这般行事与乱臣贼子何异?

思虑间,一道清袅的人影悄然立于回廊转角处,素色僧袍在暮色中如浮尘中的白莲。刘庆浑然不觉,只顾着在青石板上来回踱步,直到他抬头望向这边,那人影才慌乱地向后缩去。

“芷蘅!” 刘庆心头一震,连忙大步追了上去。

朱芷蘅停下脚步,缓缓回身面对他,双手合十躬身行礼,声音清冷如月下寒泉:“侯爷,贫尼有礼了。”

刘庆看着她,讪笑道:“你贵为周王府郡主,金枝玉叶的身份,怎能自称贫尼?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朱芷蘅却气呼呼地扬起下巴,像只炸毛的小兽:“要你管!我就爱称贫尼,怎么了?贫尼,贫尼……” 连说了几声,像是在赌气般宣示着什么。

刘庆无奈地摇摇头,语气软了下来:“你还好吗?许久不见,周王府……”

“好得很。” 朱芷蘅喉头滚动着,忽然侧身避开他的目光,望着宫墙下的残菊道,“不知侯爷在行宫前这般焦躁,莫不是被娘娘赶出来了?”

刘庆长叹一声,眉宇间染上几分怅然:“你我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何必这样针锋相对?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我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