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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可法却不以为然,眉头紧锁道:“百姓安居乐业不过是暂时的假象,一旦触及根本,必然会引发动荡。南京虽有党争之弊,但至少遵循祖制,步步为营,稳步前行方是长久之道。”

刘庆眉头微蹙,语气添了几分郑重:“史大人这是只见其一,不见其二。祖制虽好,却也需与时俱进。如今外有强敌环伺,内有流寇作乱,若不锐意革新,如何能聚民心、强兵马?南京那边的争斗史大人难道还看不明白吗?马士英弄权,阮大铖构陷,朝堂之上只知内耗,这般偏安只会让大明更快走向灭亡!”

这番话如利刃出鞘,直刺要害。史可法被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指紧紧攥紧。他何尝不知南京的弊病,只是心中那份对 “正统” 的执念让他难以接受开封的新政,更不愿承认自己坚守的道路已然走不通。

高名衡见状连忙举杯打圆场:“好了好了,今日是宴饮,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伤了和气。来,我等共饮此杯,愿大明中兴!”

三人举杯相撞,杯中烈酒辛辣入喉。

宴罢,史可法起身告辞,对着二人拱手道:“多谢侯爷与高大人的款待,下官告辞了。”

刘庆与高名衡起身相送,行至廊下时,刘庆望着史可法的背影道:“史大人,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开封永远为忠良之士敞开,中兴大明需要你我同心协力。”

史可法脚步微顿,却并未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径直踏着月色离去,青袍背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带着几分孤臣的倔强。

望着史可法消失在街角的身影,高名衡忍不住叹道:“真是个倔脾气,比当年在朝堂上争论漕运时还要执拗。”

刘庆望着天边残月,淡淡道:“随他去吧。道不同不相为谋,强求不来的。”

高名衡望着史可法决绝的背影,眉头紧紧蹙起,不解道:“他既对开封新政如此抵触,又何必千里迢迢来这开封?难道只是为了来见太妃一面?”

刘庆伸手为高名衡续上热茶,淡淡摇头:“老师,此事错综复杂,日后再从长计议吧。他此番前来的真正用意,眼下实在难猜。或许是南京朝堂容他不下,或许是心有不甘想另寻出路,只是碍于成见不肯低头罢了。”

前厅中烛火渐暗,高名衡捻灭案上多余的烛芯,火光陡然清明起来,他忽然看向刘庆问道:“子承,如今你治下河南已焕生机,流民归乡,工坊林立,可天下人只知你强军理政,却无人知晓你的长远意图,这不可。”

刘庆闻言一怔,指尖在微凉的杯沿摩挲着,有些茫然道:“意图?学生一心只想着安定地方,恢复生产,未曾想过这些虚泛之名。”

高名衡摇头轻笑:“并非虚泛之名,应该说是治国方略才对。你既掌一方权柄,心中总得有幅蓝图吧?是循旧制而兴,还是另辟蹊径?你可有何想法?”

刘庆沉默片刻,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夜色,月光洒在他身上,映出几分沉凝之色。他缓缓开口,声音随着晚风飘散开来:“老师若问方略,学生倒有三愿。”

“愿闻其详。” 高名衡抚须颔首。

“其一,还田于农,还利于民。” 刘庆转过身,目光坚定,“这些年战乱不休,土地荒芜,流民四起。学生以为,当清查无主之地,按丁授田,轻徭薄赋,让百姓有田种、有饭吃。再兴水利、办农坊,教百姓新的耕作之法,让土地能养活人,这才是根基。”

高名衡点头道:“民为邦本,此乃正道。只是清查田亩恐动世家奶酪,阻力不小。”

“阻力再大也要做。” 刘庆语气果决,“若百姓无以为生,再多的权谋算计都是空谈。” 他顿了顿,继续道,“其二,兴工重商,流通天下。学生在开封设工坊、开商路,并非只为敛财。工坊能纳流民,商路可通有无。如今江南丝棉、西北皮毛、中原粮米,本该互通有无,却因战乱阻隔。学生想修官道、设商栈,让货物能畅行南北,既富地方,也让百姓能换得银钱,买得起盐铁、用得上器物。”

高名衡眼中闪过赞许:“农为本,商为末,却能润民生。只是士大夫多轻商,你这般行事,怕是又要引来非议。”

“非议由他。” 刘庆坦然道,“百姓过得好,比什么都强。至于其三 ——” 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强兵固防,以战止战。如今北有鞑靼虎视眈眈,南有流寇未平,南京朝堂又忙于内斗。学生以为,当编练新军,改良军械,守住河南这方净土。待兵强马壮,先清流寇,再拒外敌,最后方能谈中兴大业。”

高名衡静静听着,忽然问道:“那吏治呢?新政虽好,若无良吏推行,亦是空谈。”

“吏治当严。” 刘庆眼中闪过厉色,“学生最恨贪官污吏。当设监察之职,严查贪腐,无论出身高低,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让能者上、庸者下,哪怕是寒门子弟,只要有才干,亦能入仕为官。”

他走到案前,拿起纸笔蘸墨写下几字,推到高名衡面前:“其实说到底,不过‘安内、强外、富民’六字而已。安内则需清吏治、均田亩;强外则要练精兵、固边防;富民则要兴工坊、通商路。三者相辅相成,方能让这乱世有转机。”

烛火在纸上跳动,映着那六个力透纸背的字。高名衡拿起纸细细端详,良久才长叹一声:“好一个‘安内强外富民’!子承有此方略,何愁大明不兴?只是这六字看似简单,行起来却步步荆棘啊。”

“学生知道。” 刘庆拱手道,“但路总要一步步走。只要方向没错,哪怕慢些,总能看到成效。”

高名衡看着他年轻却沉稳的面庞,眼中满是欣慰:“有你这话,老夫便放心了。明日赴任陕西,老夫也能为你分担几分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