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明明是书院休沐日,昨晚又折腾到那么晚,他怎么会这么早就出门了?
田知意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似乎一夜之间,每个人都变得奇奇怪怪的,包括她自己。
祁黎川确实一夜未眠。
昨晚,他做了一个极其荒唐又旖旎的梦。
梦中,他又和姜玖去了镜月湖,却不是赏月,而是……共浴温泉?
他甚至没来得及问镜月湖何来温泉,就被姜玖笑着推入了水中。
雾气氤氲中,姜玖穿着一袭素白纱裙,被温泉水浸湿后,紧紧贴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她亲自为他宽衣,动作大胆而诱惑。
祁黎川明知不该,目光却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他早知道姜玖身段极好,不似那些刻意节食、弱柳扶风的闺秀,听茯苓说姜玖的食欲极好,每天除了正餐,都要吃两碟点心。
之前他还在想怎么光吃不长肉。 现在看来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
在朦胧水汽中,她的肌肤白皙得几乎与白裙融为一体,晃得他心神摇曳。
更可怕的是,梦中的姜玖仿佛变了一个人,主动扑入他怀中。
他担心她滑倒,下意识伸手去接,手掌却恰好落在了她挺翘浑圆上。
那柔软而充满弹性的触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
他慌忙想缩手,姜玖湿润娇艳的唇瓣却缓缓凑近……
他像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心中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渴望……
就在双唇即将相触的瞬间——
他猛地惊醒!
身下的一片湿凉让他瞬间彻底清醒,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羞耻感和自我厌弃!
他捂住眼睛,梦中那销魂的触感和姜玖诱人的唇瓣却在脑中挥之不去。
另一个声音却在严厉地斥责:祁黎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做这等亵渎的梦?!你配吗?!
他颓然放下手,望着破旧帐顶,幽幽长叹一声。
天光未亮,他便匆忙起身,收拾了狼藉,用冷水狠狠泼了脸,换了身干净衣裳,逃也似的出了门。
他需要清静,需要让冰冷的山风吹散脑中那些旖旎的妄念。
他今日与渡玄寺的方丈有约。
这是一段不为人知的渊源。
渡玄寺的无念方丈,与祁黎川的祖父是生死之交。
当年祖父变卖祖宅,带着祁黎川毅然进京,所依仗的,正是这位方丈的接济。
此事说来奇特,通常是百姓布施寺庙,而无念方丈却反其道而行之。
祖父当年只说要上京,对盘缠之事讳莫如深,直到抵达京城郊外,却未入城,反而雇车直奔渡玄寺。
祁黎川原以为是去上香,心中还好奇为何素不信佛的祖父会来此。
更奇怪的是,在进入寺庙前,祖父带着他寻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小树林。
祖父的神情是祁黎川从未见过的复杂,他让祁黎川背过身去,似乎要独自完成某种仪式。
那时年幼的祁黎川虽不解,却依言照做。
他只记得,祖父在身后沉默了许久,林中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几不可闻的叹息。
那段往事,如同蒙着厚厚的尘埃,埋藏在他记忆的深处。
今日,他心绪不宁,或许唯有在那青灯古佛之下,方能求得片刻的安宁。
马车抵达渡玄寺山门外, 祁黎川付了车资,沿着长长的石阶拾级而上。
清晨的山间薄雾未散,空气中弥漫着香火与草木混合的气息,让他的心境稍稍平复。
他并非来上香,而是要去后山禅院,拜见无念方丈。
走在石阶上,他初次来到渡玄寺的回忆,却不合时宜地涌上心头。
那是他随祖父初到京城时。
祖孙二人风尘仆仆,盘缠所剩无几,前途未卜。
祖父带着他在山门外一处隐蔽的小树林停下,让他背转身去,他心中疑惑,却不敢多问。
片刻后,祖父沙哑的声音响起:“好了,转过身来。”
祁黎川转身,却愣住了。
祖父脸上、身上,沾满了尘土和枯叶,头发散乱,还插着几根草屑,活脱脱一个狼狈不堪的落魄老叟。
祖父指了指地上:“来,躺下,滚几圈。”
祁黎川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躺下,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滚了几圈,直到浑身沾满泥污,才茫然地站起来。
“别拍。” 祖父制止了他想掸去尘土的动作,脸上带着笑意,“就这样,越脏越好。”
祁黎川心中疑窦更深,却见祖父将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别问,等会儿你就明白了。”
带着满身尘土,祖孙二人相互搀扶着,走进了香火鼎盛的渡玄寺。
一路行来,寺内的香客,无不向他们投来异样、嫌恶、甚至带着几分恐惧的目光。
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祁黎川感到背脊发凉,下意识地看向祖父,想从他眼中得到解释。
可祖父只是低着头,佝偻着背,目光死死盯着地面,对那些目光和议论充耳不闻,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又老又脏、走投无路的可怜乞丐。
祁黎川只好忍着不适,也跟着低头。
但他很快发现,当他们走过前殿,踏入通往寺后的僻静小径时,那些目光和议论便神奇地消失了。
香客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再也注意不到他们。
甚至,当他们经过时,有负责洒扫的僧人默默地走到他们身后,将他们走过时掉落的泥土、枯叶清扫干净,动作轻柔,表情平静,没有半分鄙夷,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整个寺院的气氛,从刚才的鼎沸喧嚷,一下子变得死寂无声,静得只能听到风声和自己的心跳。
这种诡异的对比,让祁黎川心底的寒意更甚。
这哪里是佛门清净地,倒像是什么……结界?
他再次看向祖父,却发现祖父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扫视着寺院的布局。
假山、古木、水缸、石灯笼……
那些看似寻常的摆设,在祁黎川眼中,却逐渐显露出不寻常的意味。
祖父虽是个落魄秀才,但平生最痴迷的并非经史子集,而是奇门遁甲、阴阳五行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