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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的血色文字,如同来自幽冥的判决书,每一个笔画都散发着冰冷的死气。“问候你,珀瑟芬的妹妹。”——这带着戏谑与残酷的称呼,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沈清澜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他知道了。

他不仅知道她在这里,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他甚至……用一种高高在上的、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口吻,宣判了她的结局。

“冥府的回响 - 第二阶段”……那是什么?比那枚毒针更加可怕的清除手段吗?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潮,瞬间淹没了她。但她没有尖叫,没有崩溃。极致的危险反而像一盆冰水,浇熄了她心中翻腾的绝望与混乱,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的清醒。

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不再看那宣告死亡的屏幕,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冲向门口!

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然而,她的手刚刚触碰到冰凉的金属门把手——

“嘀——”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电子音,从门锁内部传来。门上那个代表着解锁状态的绿色指示灯,倏然熄灭,转而亮起了刺眼的**红色**!

电子锁被远程强制锁死了!

她用力拧动把手,纹丝不动。厚重的实木门板如同浇筑了钢铁,将她牢牢困在了这间刚刚揭露了恐怖真相的办公室里。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沉重的铁锤,砸在她的心上。

她背靠着冰冷紧闭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目光空洞地望着那片狼藉的地面,以及那台依旧闪烁着不祥血光的电脑屏幕。

无处可逃了。

顾延州……他就像一张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巨网,早已将她笼罩其中。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探寻,所有的自以为是的突破,在他眼中,恐怕都只是徒劳可笑的自娱自乐。

她想起他推开她时,手臂上那道迅速泛起的青黑。

想起他嘶吼着让她“活下去”时,眼中那复杂的、她无法理解的决绝。

想起他最后那句“真相不在这里”……

假的。

都是假的。

或许那毒针本就是他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为了获取她一丝可笑的信任,或者只是为了将她逼入更深的陷阱?那句“活下去”,不过是猫捉老鼠般的戏弄,是为了让她在希望与绝望的反复煎熬中,品尝更深刻的痛苦?

而她,竟然在那一刻,有过一丝动摇?竟然会去怀疑顾宏伯才是主谋?

愚蠢!

简直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傻瓜!

愤怒与自我厌弃如同岩浆,在她冰冷的胸腔里灼烧。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那台电脑屏幕。既然无处可逃,既然注定结局,那她至少要在最后,将那个男人的罪孽,看得清清楚楚,刻进灵魂深处,哪怕堕入地狱,也要带着这份仇恨!

屏幕上的血色文字依旧悬浮着,像是在嘲弄她的无力。

她不再试图逃离,而是挣扎着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回那张象征着权力与阴谋的办公桌。她无视了那死亡宣告,直接伸手,按下了电脑的强制重启键。

她需要再看一遍!

看清楚那份前期纪要里,每一个冷酷的字眼!

看清楚那个……将她姐姐推向深渊的、刽子手的签名!

系统在强制重启后,艰难地重新加载。或许是因为“清理协议”已经启动,或许是因为顾延州觉得她已经不足为惧,那些前期的纪要文件,竟然依旧可以访问。

她直接点开了那份《项目核心成员保密协议及风险预案》,鼠标滚轮疯狂向下滑动,无视了前面那些令人窒息的条款和“终点清理”的冰冷描述,目光死死锁定在文件的最后一页——那页签署页。

扫描件清晰地呈现在屏幕上。

发起人、项目最高负责人、拥有“深渊”一切生杀予夺最终权限的签名栏……

她的鼠标,颤抖着,拖动屏幕上的进度条,让那个签名区域,无比清晰、无比巨大地,占满了整个屏幕。

然后,她看见了。

那是一个她无比熟悉的签名。笔锋凌厉,力透纸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与掌控力。她在无数份需要他批复的文件上见过,在他送给她的那本关于香料历史的精装书的扉页上见过(那时她曾可笑的以为那是一种隐秘的关怀)……

**顾延州。**

三个汉字,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清晰无比。

确凿无疑。

就是他。

没有任何伪造的可能,没有任何推诿的余地。这份奠定“深渊”项目基调、预设了包括“环境引导性意外”在内的残酷清理手段的最高机密文件,就是由他——顾延州,亲自签署批准!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沈清澜的脑海里彻底炸开了。

之前所有的怀疑、所有的试探、所有基于逻辑的推断,在这一刻,都被这个铁一般的签名,彻底碾碎、夯实!

真相,赤裸裸,血淋淋,不容丝毫辩驳地,摊开在她的面前。

她一直追寻的凶手,就是那个将她禁锢在身边,看着她小心翼翼扮演角色,看着她因为姐姐的遗物而情绪失控,看着她与陆知遥接触而醋意大发,甚至……可能在她偶尔流露出脆弱时,产生过一丝兴趣或怜悯的男人!

多么讽刺!

多么可笑!

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空,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里充斥着血液奔流的轰鸣声。她支撑着桌面,才勉强没有再次倒下。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的、仿佛被生生撕裂的剧痛。那不仅仅是仇恨,还有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被彻底背叛和愚弄后的……深入骨髓的钝痛。

她对他,难道在恨意之下,真的曾有过一丝……不该有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吗?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无比的恶心与自我憎恶。

“呵……呵呵……”低低的、破碎的笑声从她喉咙里溢出来,带着泪,带着血,带着毁天灭地的绝望。

她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抹去脸上冰凉的泪痕。再抬起头时,那双原本燃烧着火焰的杏眼里,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如同万载寒冰般的灰烬。

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挣扎,都在看到那个签名的瞬间,死去了。

她不再恐惧,不再愤怒,不再困惑。

只剩下恨。

纯粹到极致,冰冷到极致的恨。

她转过身,不再看那屏幕,不再看那签名,只是静静地,望着那扇被锁死的、将她与自由隔绝的门。

她在等待。

等待那个签署了死亡判决书的男人,亲自到来,为她,也为这场荒谬而残酷的游戏,画上最终的句点。

办公室内,死寂无声。

只有屏幕上那血色的“问候”文字,和她胸腔里那颗仿佛已经停止跳动、却依旧被仇恨支撑着、冰冷运作的心脏,证明着时间尚未彻底凝固。

他的签名,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是点燃她心中那座复仇冰山的……唯一火种。

风暴,在她死寂的眼底,悄然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