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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邓虎英脸沉下来。

“是!”春歌出去回话。

“春歌等一下,我随你去一趟!”春兰起身。

“你去做什么?大冷的天,坐下吃饭!无事不登三宝殿,准没好事!”邓虎英命令道。

“是,小姐!”春兰笑笑坐下。

春歌回了话回来,主仆仨说说笑笑,吃完早膳。

收拾碗盘出来,二道门的婆子又来了。

“何事?”春歌问。

“那、那个,春歌姑娘,那位叫柳三儿的娘子不肯走,说一定要见到小姐!

门子说,带着俩孩子,在风雪中冻着,快成雪人了!”婆子为难道。

“怎么?她想卖惨,赖着不走,逼小姐见她?

她有什么脸来?当初打着投亲的名义在府里住着,偷走小姐的丈夫!

该啐她一脸唾沫才是!下贱胚子!

告诉她,他就是冻死在那里们也不关我家小姐的事儿!叫她赶紧滚!

管她走不走,不许再来烦扰小姐!”春歌骂道。

“是、是!”婆子陪着笑脸退下。

手里紧紧攥着钱袋子,是外出的管事妈妈偷偷塞给她,让她帮忙递个话。

回到屋里,春歌重重摔下门帘。

“又谁招惹你了?”邓虎英系上斗篷、兜帽,准备出门。

“还能有谁?那个不知廉耻的柳三儿!死皮赖脸不走,带着俩孩子,不知要整啥幺蛾子!”春歌恨恨道。

“不理她便是!”邓虎英淡然道。

“小姐又要出门?”春兰眼巴巴望着。

“你在家待着,也别闲着,春华、春燕不在,大杂院那里你去盯着,有事处理一下。

今日冷,弄些热汤热菜给女工们吃,下工后,改发热馒头和白粥!配一个咸菜疙瘩!”邓虎英安排道。

“是,小姐!”春兰欢喜应下,脚步轻快换上棉服去办事。

“小姐,咋又变了?不是二斤陈米吗?”春歌不解。

“大雪天,乞丐、流民上哪儿去寻柴火?”邓虎英问。

“哎呀!我咋没想到呢?”春歌一拍脑袋道。

这大冷的天,馒头、白粥带回去,也冻成冰疙瘩,总归是能吃的熟食。

主仆俩走到大门,雪还在下,门子把门前的空地扫出来,又落了薄薄一层。

马车边放着马凳,等着邓虎英。

“阿英!”柳三儿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令人鸡皮疙瘩直冒。

邓虎英没理,径直上马车。

“噗通!”柳三儿拉着俩孩子跪在马车前,“妹妹!三儿深知对不起你!”

“干什么?跪给谁看?”邓虎英沉着脸。

柳三儿丰腴、成熟的妇人打扮,穿着还算体面,直领对襟棉披风,不过颜色有些陈旧,是去年的样式。

八、九年前随贺老婆子来京城时,瘦巴巴、一头枯黄头发,妥妥的柴火妞。

第一顿时看到桌上的鸡鸭鱼肉,眼睛冒光,和贺老婆子大快朵颐。

愣是吃的肚子溜圆,堵到嗓子眼,实在填不进去,才不舍放筷。

在府里汤汤水水、各种补品用上,半年后便出落得毛光水滑,长出两层下巴。

也养出小姐脾气,这个没做好,那个不合胃口。

比她这个正经的千金大小姐还讲排场,一桌摆上十几道菜,四五道点心,不带重样。

不然就跟贺胜霆哭诉,嫂子对她不上心。

贺胜霆埋怨她对老娘、表妹不上心,夫妻俩为此时常拌嘴。

后来把邓虎英整烦了,提出在外赁个小院,让贺母、柳表妹出去住,她懒得整日跟她们打交道。

把贺老婆子气的抹眼泪,直说自己不该来!遭人嫌弃。

那会儿大将军夫妇还在,贺老婆子不敢太过闹腾,每次只在儿子跟前委屈哭诉。

没多久,柳三儿走了,走时也没打招呼。

问贺胜霆,只说托人找了个婆家,直接送嫁了。

没了烦人精,邓虎英乐得清静,没追问后续。

柳三儿是嫁人了,嫁给表哥贺胜霆,在城南租住。

城南、城外是两个阶层的人,这么多年,邓虎英竟不知人就养在眼皮子底下,还生了两个女儿。

算时间,搬走时应该是怀上了,第一个孩子是柳三儿走后七个月生的。

“娇娇、豆豆,快喊母亲!”柳三儿扯着两个孩子跪下。

“娘!”冻的直哆嗦的俩孩子,跪在地上,不停换着膝盖。

“快喊母亲!”柳三儿拧着俩孩子的腰。

“哎哟!”俩孩子吃痛,“母、母亲!”

“柳三儿,这是何意?我与你非亲非故!让孩子们又是下跪又是喊母亲!”

邓虎英斜睨着地上三人,也不喊起来,自己要跪的,又不是她让跪的!

“妹妹!姐姐当年做的不地道!你有怨我理解!

不管咋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总归都是孩子们的母亲!

夫君被贬,俸银不够,孩子们过冬衣物都没法添置。

还请妹妹大人大量,可怜可怜孩子们!”柳三儿声泪俱下,夹着嗓子哭哭啼啼。

“呵呵!柳三儿,你真不要脸!

我与贺家、与你们已无干系,凭啥要可怜你的孩子?我欠你们的?”邓虎英被气笑。

“妹妹!坊间都传你是大善人,给乞丐、流民施粥、赠寒衣!

娇娇、豆豆是夫君的骨血,怎么还敌抵不过那些乞丐、流民?”柳三儿哀戚道。

“呵!是,我的钱、我的东西,乐意施舍给谁就给谁!就是不施舍给贺家人!”邓虎英冷嗤道。

掀开帘子进了马车。

“妹妹!求你!”柳三儿爬起来,拽着马缰绳不让走。

往年天冷前,贺胜霆都会给每一个外室一笔钱,添置寒衣、炭火。

今年杜曼娘生儿子,贺胜霆心思全在那边,手里的钱全给了杜曼娘。

原本打算待儿子洗三后,找邓虎英拿点儿钱。

谁知计划不如变化快,儿子洗三不但没拿捏住邓虎英,反倒和离,净身出户。

杜曼娘那里被贺老婆子搞得鸡犬不宁,其他几个外室迟迟拿不到钱,也找上门讨要生活费。

贺胜霆一个头两个大,干脆去外面喝闷酒躲清闲。

柳三儿没辙,只得带着孩子缠上邓虎英。

脸皮啥的不要了,只求邓虎英指缝里漏点儿出来,好让她们娘仨日子好过些。

孩子长大,去年的寒衣都短了。

天降大雪,炭火也没备多少,只有夜里烧一盆,日子艰难。

“妹妹,行行好!孩子们是无辜的,你恨我、恨夫君都行。

只求你看在曾经的夫妻情份上,可怜可怜孩子们!”柳三儿哭的呜呜咽咽,左邻右舍有人在张望。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不干就滚回去!”邓虎英撩开窗帘,对视若无睹的侍卫道。

侍卫对视一眼,走过来,架起柳三儿往旁边走开。

“邓虎英,你不能这么无情!”柳三儿声嘶力竭吼道,声音也不夹了。